海生流星睁大眼睛看向中原中也。
这位干部的眼睛是纯色的蔚蓝,此刻尚有一点没完全褪去的恐惧和怒火,左眼写的是“有鬼”,右眼写的是“狗比太宰你居然坑我”!
但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后勤部行动迅速且无声,乌泱泱一群直接在中原中也反抗前就把人架住,拖到电梯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匀速合拢。
少顷,一个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女上来:“首领。”
“是小银啊。”太宰治回答。
他就躺在角落的行军床,在黑暗中完全隐身,因此中原中也才没能注意到他。
现在就算是人群散去,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就着仰躺着的姿势问:“什么事?”
“中原干部大人正在医务室休息,精神状态尚可。后勤部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修复墙壁。经检测,疑似血水的物质为硫氰化铁溶液,并非人体血液。”
太宰治可有可无地哦了一声。
小银犹豫了一下,才说:“另外,中原干部预定半小时后在横滨外围的巡逻任务,现在……”
“没关系呀,我可以替他去。”太宰治眯起眼笑,“看在他刚刚给我提供乐子的份上。”
小银离开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
灌水泥的动作轻之又轻,后勤部成员大概自己也没想过工作居然有如此之大的难度,既要保证在限定时间内修复墙壁,还不能让敲敲打打的声音打扰到首领。
太宰治躺在行军床上,眼皮合拢,表情恬淡,胸口缓缓起伏。
他好像睡着了。
海生流星凑上来,转眼又有新的主意,朋友,鬼压床听说过吧?
在熟睡的那一刻猛然惊醒,仿佛有沉重的石块压在住身躯和四肢,意识清醒了,但身体却完全动不了,仿佛灵魂和身体完全分离。
等到怎么挣扎都动不了的那一刻,还会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吗!
你不能啦!
说干就干,海生流星踮着脚从盥洗室飘出来,凑近了看,太宰治的眼皮还在轻微抖动,他的睫毛尤其长,紧闭时,在青黑的下眼眶投出淡淡的阴影。
他多长时间没睡觉了,怎么还有黑眼圈。
不对,不对不对。
谁要关心他的睡眠问题。
海生流星猛摇头,甩开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她最多,也就是最多迟疑了一秒,就调整着姿势,让自己的身体与太宰治完全重合,缓缓躺在了他身上。
对太宰治而言,一股熟悉的严寒窜上心头。
先是足尖和臀部,而后是大腿、膝盖,背部和头颅,鼻尖还带着微凉的气息,一口气就让人回到冬季。太宰治甚至能想象出一个人躺在他身上的全过程。
他睡不着。
连续通宵了好几天,身体很疲惫,精神却亢奋,他已经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模仿睡眠时的呼吸,却依旧睡不着,工作、横滨还有前几天刚抓的两个异能者都在脑袋里徘徊,吵得很。
他都在纠结要不要数羊了。
就在这时,寒冷慢慢侵蚀了他。
这股寒冷和之前在灵堂,还有在集装箱的很像,冷得直冲头盖骨,但太宰治意外没有察觉到恶意,反倒安心,他挣扎地抬起手——
没用。
再试探性地想张嘴叫人。
说不出话。
反倒是身上的寒冷感觉更兴奋了,虽然用兴奋形容温度好像并不恰当。
太宰治一贯冷静,甚至被压后反倒变得更冷静了,他尝试了一会发觉鬼压床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纷杂的念头都在被冰冻的这一刻缓缓离他而去,留给他片刻安静和空白,困意终于上浮。
那就,算了吧。
于是,海生流星察觉到身下的人呼吸愈加绵长——
不是,你怎么睡得更熟了啊!
怎么会有人在被鬼压之后一点努力都不做啊,紧绷的肌肉,惊恐的表情,这些寻常的反应太宰治一点都没有,海生流星只能感受到他象征性地挣扎,而且很快就平静了。
然后太宰治就摆烂似地放任自己,适应被压迫的感觉,沉沉入睡。
你这人怎么回事!
海生流星觉得自己有一点生气。
但是她很倒霉地生气也没有地方说,太宰治这个罪魁祸首睡得死死的,唯一能看见她的甚尔哥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只好翻身从太宰治身上下来。
还要给太宰治裹好小被子,他看上去纤细,体质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总觉得很容易生病。
“哼。”
海生流星双手抱臂,她冷冷地看着太宰治匀速呼吸,在睡着的时候好像天使,但是睿智如她已经窥见其中恶魔的本质,心情顿时变得更差,气哼哼地趁他睡着将绷带弄得乱七八糟。
半个小时后,太宰治醒了。
绷带散了,将他的脸缠得像一个木乃伊,他醒来下意识翻身还差点滚到床底下去。
“咳咳咳咳……”喉咙的绷带解开才没有继续咳。
太宰治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回他黑色真皮的办公椅,他没有计较方才绷带为什么会系在喉咙——反正他也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打了个电话给后勤部,然后拿出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