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谭的忧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仅在余岁的毕业同学录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余岁爸妈以及学校的录影带上也刻下了辉煌的一段历史。
俗称黑历史。
以至于幼稚园毕业典礼结束后,余岁回去就把自己手表上的联系人拉进黑名单,单方面地表示要跟他绝交。
两人和好的契机还是因为“和事佬”魏佑,生日派对邀请了他的好朋友们参加。
虽然最后是程谭死缠烂打,用新买的乐高和七十二色的彩铅换来余岁的同学录……但他依旧很高兴,甚至在自己的幼稚园园服上留了好大一块空地,让余岁签名,以此证明他们是最铁的关系。
为了扭转自己的形象,当天,程谭特意从他爸妈那偷来了相机,和余岁拍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合照就,过后炫耀:“看到没,我们才是最铁的哥们!”
小胖恨不能把这张照片钉在自己脑门上。
黎荀算个球!
魏佑不太理解:“可是他们住对门,每天都能在一起玩呀,应该有拍很多照片吧?”
“……”
其实不光是每天一起玩,魏佑不知道的是,黎父工作繁忙的这段日子里,黎荀都住在余岁家,两人同吃同睡,信守承诺的余岁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做形影不离,就差把人栓裤腰带上了。
魏佑持续输出:“而且他们还有结婚证,是分不开的。不过小学里我们还能在一个班级吗?听说上了小学会认识很多其他幼稚园的人……”
“……?!”有什么?!
只听进去前半段的小胖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嘴凹成一个o型,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
在他的认知范畴里,结婚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比能不能和余岁拍合照还要重要!如今,他们中间要是插进来一个黎荀,那岂不是之后都会变成一根顽固的刺扎在他俩中间?!
程谭倍感危机四伏,看向黎荀的眼神甚至都多了两分咬牙切齿。
黎荀不是毫无察觉,但他并不关心,只轻飘飘扫了眼。
这一举动在程谭眼里就是纯纯寻衅挑事,他怒目而视:这冰块脸在得意什么?看他那样就来气!
魏佑:……他只是单纯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而已。
傍晚,家长们准时来接孩子。
只有程谭抓着门框不肯回家,嚷嚷着:“不行!我不走!他们还没离婚,我不走!”
吃瓜的家长:“?!”他们听到了什么!
余岁:“……”这是在表演哪一出?
程母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在别人家里给了程谭点颜色,顶着头顶两个大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走了。
之后,程谭孜孜不倦、毫不疲倦地缠了余岁一整个暑假,可等到小学开学,所谓的离婚证还是没印上两人的手印。倒是第一天上小学,就因为迟到被老师记住了名。
运气好的是,程谭如愿和余岁在同一个班级。
运气不好的是,他睡过头错过了挑选座位的好时机,只能暂时和魏佑成为同桌。
盯着前桌两个凑近说话的脑袋,程谭觉得黎荀就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粘在人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刚升上小学的小家伙们大多选择和以前相熟的小伙伴们坐一起,或者是面相看上去好相处的……总之不会是黎荀那种欠债百万的面瘫脸,他们甚至很佩服余岁的勇气,竟然会选择和他当朋友。
大概率也不友善。
但很快,班里便重新调整了座位。
为了能够让所有人都看清黑板,新座位按照身高排序,不怎么长个的余岁被安排和魏佑一块坐在第二排,相反,疯狂长个的程谭以及黎荀被发配到了最后一排。
四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黄浦江,以至于程谭只得眺望才能窥见那抹跟随数学老师语调、持续点头的‘节奏大师’。
“余岁!又在打瞌睡!”
此时怒拍桌板的是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异常严厉。
这节课才刚开始十五分钟,他就已经在梦里寻周公了。
这太不像话了!
“余岁,老师喊你了,别睡了……”魏佑在一旁干着急,之前在幼稚园也没见他睡那么香过。
面对疾风袭来,魏佑只得狠狠捏了两下余岁的胳膊,试图用疼痛唤醒他神志不清的脑子。
这招百试不厌,余岁登时抬起头:“你干什么——”
只是“掐我”两字还未说出口,他就看见班主任“和蔼可亲”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班主任低了低他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问:“我刚刚讲到哪了,来重复一遍。”
余岁自然答不上来,磨磨蹭蹭站起身,魏佑还没来得及提点他,就看到他们班主任突地又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上课不允许吃糖吗?”
余岁:?
他没吃糖啊?
余岁顿了顿,正要辩解,只见班主任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像是忍耐了许久,抬眼看向最后一排,说:“又是你……从上课开始嘴里就一直含着东西,真当我看不见是吧!”
“黎荀,把他抽屉里的零食都拿出来。”
坐在最后一排,从小学第一天便“夹带私货”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