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觉得这个世界果真是该死的荒诞。
他是不是真的有乌鸦嘴的天赋?前脚还在想那天的人就是自家好友,后脚就发现原来还真不是,好友本人反而保持着千疮百孔的模样跟自己碰了个面。
“我和卡路亚只是任务搭档而已,”属于波本的那一面冷静地低着头,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喷薄欲出的怒火,滴水不漏地在回答后面加上一句询问,“你是哪位?以及我不太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思。”
骇人的气息从这个似乎就是BOSS本人的青年身上满溢而出,降谷零心下一紧,更加警觉的同时,忽然想起不小心对视上后看到的那双眼睛。
明明和好友作为宫本老师时的瞳色几乎一样,却给了他截然相反的感受,宫本晓的鸢色是温柔的,哪怕这是个枯败落叶所拥有的色彩,却能在那个大侦探身上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他即便在思考什么恶作剧的计划,那双眼睛里都少不了一丝温度。
但是这个人的眼睛是死气沉沉的,降谷零在里面看不到任何事物,连自己的倒影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值得让对方将注意力为其停留。
可他也记得,刚才疑似A和BOSS的家伙把目光移到椅子上的友人身上时,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情绪是不加掩饰的满意与爱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注视着一件仅属于自己的玩具。
太宰没有直接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意外爽快地透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
“作为一名合格的部下,你的眼神已经越界了,不过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追究,”这位BOSS好像在他脸上看出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道,“至于你在想的东西,虽然很让我不爽,但把小红当做人偶占有的确实不是我哦。”
“先代的老首领从我这里抢走了我可爱的学生,还妄图利用组织研究了半个世纪的技术,将自己转移到这具接近完美的身体里复活,好重新做他的首领,达成那个令人作呕的永生计划。”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降谷零觉得他得缓一缓,只是太宰怎么可能给他思考的机会,故意停顿一秒后就沉下语气开口:“我记得,组织里也有人怀疑过先代的死因,对吧?”
这是不用太宰去收集也能得知的情报,就好像森鸥外杀死血之□□的君主上位,而他明面上杀死森鸥外这位自己的老师上位一样。组织更替得这么轻易,本来就做不到所有人都对新任BOSS信服,哪怕他的弟子从他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明面上已经不会有怀疑的声音了,私底下却不一定。
“没错,是我杀了他,用他追求禁忌而研究出来的那个药物,”青年低沉下来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就在他的卧室里,亲手结束了他一百五十年的生命,然后伪造了遗嘱,把小红从他的手里抢了回来。”
“还没自我介绍吧,如你所想,”太宰治的笑容有些微妙,“我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A,也是组织的新任BOSS。”
椅子上的赤江那月十分安静,他在老师开始和好友对话演戏之后就把脑袋又低了回去,目的就是掩盖脸上有点扭曲的表情。
平时自己演这个模样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太宰先生一模仿,看起来就这么奇怪啊,他平时做BOSS的时候真的很像个欠揍的变态吗?
他仔细一想,BOSS这个身份这下就真的跟A绑定在一起了,所以变态的其实不是他,是A才对。
那月奇妙地放松了下来。
降谷零与他相反,在听到这段话时就暗道不好,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想也知道,知道的东西太多非但没有好处,还会将他送进地狱,BOSS怎么可能毫无所求就这么直白地讲出自己篡位的事情?
只恐怕,对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不陷入混乱之中:“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个普通的情报人员而已……”
即便‘波本’再有野心,都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不会是激动于BOSS似乎对他很看重——他清楚地有了感觉,知道这个秘密的自己绝对无法全须全尾地离开这里了。
“还打算伪装下去吗,”那位先生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直勾勾地盯住他的脸,“你,明明就是公安的卧底吧,Furuya(降谷)君。”
降谷零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会在新任BOSS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们是为什么会觉得,掌控着这孩子一切的我会不知道你的身份?连他的警校入学证明可都是我帮他申请的呢,”太宰治用最平静的口吻说着最让降谷零毛骨悚然的话,“我知道的,他还为了救你而死过了一次,对吗?”
赤江那月本人在后边越听越眼神漂移,降谷零则是无法反驳,他莫名想起好友不止说过一次的那句让他记忆犹新的话。
「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迎接死亡。」
如果面前这个组织的BOSS就是那月挂在口中的那位老师,对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教导注定要毫无理由地夺走他人生命的卡路亚,学会对他人的生命抱有敬畏?
太宰瞥了心虚的弟子一眼,慢悠悠地丢出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