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不问不知何时出现的,他一身宽大白色长袍,一出现仿佛带着冷意,让出云身边都跟着冷了几分。
出云缓过神来回答他的问题:“漂亮啊。”
尘不问定定看着她许久,记起隐山似乎常年四季如春,的确未曾下过雪。或许也正因如此,他在隐山那一百年,过得也格外不同。
他收回思绪:“何事?”
她总不能无缘无故来找他。
出云说明缘由:“宗主说,他的洞府住不下了,让我来找你。”
尘不问许久没答。
洞府住不下,太过拙劣的说辞。从在招生大会开始,北堂秋似乎便致力于要把出云凑到他身边来。
如果让她留下来,十方山上只有他们二人,倒与三百年前差不多。
就在出云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玄越道君轻启唇,竟是允了。
“好。”
“随我来。”
出云跟着玄越道君的身影往前走,穿过宽阔的庭院与回廊,最终停在一间房间门前。
“日后,你便住在这里。整个十方山上只有我,倘若你有任何事,尽可以来寻我。”尘不问说完就离开了。
出云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她还以为北堂秋说的话是骗她的,没想到这位玄越道君竟然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她推门进去,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出云在床边坐下,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好像最开始她只是想来招生大会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她师姐,结果现在她莫名其妙就拜入了玄清宗。
哦,对,也许可以问问玄越道君有没有见过她师姐。慕容不是说,玄越道君很厉害的嘛。
出云找到自己的画,叩响尘不问的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尘不问站在门口:“怎么了?”
出云挠了挠头,把自己的画拿给尘不问:“我有一件很小的小事,想问问道君。我从前……应当有一位温柔漂亮的师姐,不知道君是否见过她?”
尘不问拿起那张画像,看着那粗犷的笔触勾勒出的抽象画,抬眸时对上少女满怀期盼的眼神。
他应当说没见过,撇清关系,但鬼使神差地开口:“似乎有些眼熟,或许两百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出云当即睁大了眼睛:“两百年前?具体是在哪里呢?她当时过得如何?可还好么?她有提过去了哪里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接连而来,让尘不问一时怔然。
他在说什么?
可她似乎真的很在意……
尘不问指腹将那张画像捏得微微用力,表面上并看不出来。
尘不问抬眸:“不知。”
出云闻言,眼神霎时间暗淡下去。
这当然很合理,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玄越道君当时又怎会如此在意呢?至少,她第一次真切地知道了师姐的消息,尽管那是两百年前的事,也值得高兴。
“多谢道君。我先走了,不打扰道君清修。”出云脸上带着笑意,向尘不问道谢。
尘不问目送她离开后,回到房中,又有些疑惑,他当年幻化的女子形象,当真长那样?
尘不问抬手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之中,慢慢出现一道女子身影,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眉目之间与尘不问有几分相似,身影更瘦矮一些。
幻化成女子形象这件事是那散仙提的要求,他说,因为尘不问看起来冷冰冰的,一点亲和力也没有。
尘不问再一抬手,水镜消失不见,他再度变作冷漠而疏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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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得知了师姐的消息,这日夜里,出云梦见师姐。
她的梦境始终是零碎的,一段一段,断断续续。开始是在山上,后来场景变幻,竟变成了在玄清宗上,师姐笑着和她打招呼。
弯月如钩,落雪簌簌,颀长影子慢慢覆下。
尘不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记得,她夜里总是很爱踢被子。
眸光微垂,果真见她一只脚伸在被子外面,垂在床边,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静心殿里的温度常年很低,即便是有些修为的弟子到了这里,也会被冷到。她这样踢被子,明日一早醒来肯定会生病。
尘不问悄然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小腿,送回温暖的被子里。又一抬手,将她房间里的温度调高几分。
他静静坐着,忽地听见她呢喃一句:“师姐……”
尘不问看向出云,躬身将她上身的被子掖了掖,低下头的那一瞬,听见她的下半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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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出云神清气爽醒来。
她昨晚睡得很好,精神抖擞,伸了个懒腰,就看见了玄越道君。
“道君早。”出云笑着打招呼。
“早。”尘不问道,“你今日该去六忆山上课。”
北堂秋定然不会来得及告诉她这些。
“嗷,好。多谢道君。”出云点头,简单收拾了下,出云乘坐仙鹤下山去上课。
道君果真面冷心热,分外体贴。
玄清宗只有新弟子才需要上专门的课,教授他们一些基础的东西,譬如说如何引气入体,如何筑基,如何结丹,如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