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琳见她的反应,笑容微顿,但很快恢复自然:“到了打个电话就是,我去车站接你嘛。”
“诶,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漂亮。”她喋喋不休,热情地帮着楚璃推行李,“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吃晚饭没?”
楚璃心里沉得说不出话,只摇头。
来之前她就知道,居住条件肯定不比从前,说不定还会艰苦。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
徐丽媛真狠啊。
把她往赌窝里塞。
屋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声音吵得像自由市场。还有牌友探头出来围观:“老板,家里来亲戚了?”
闻琳笑着抬下巴,热情道:“诶,远房亲戚。”
“多漂亮的小姑娘。”
“皮肤好白啊。”
“她们都是附近街坊,看个热闹。”闻琳又去帮她拿行李,“我帮你提吧。”
“没事。”楚璃侧了下身,声音低低,“不重的。”
闻琳察觉出她的抵触,试着套近乎:“以前我去北城的时候还逗过你,那会儿你才几岁。”
“我不太记得。”
楚璃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完全没印象。
就算记得,也不代表能跟这个女人熟络。不是她没礼貌,实在是接受无能。她才到宁县不到一天,认知已经被刷新了好几层。
“当年你爸爸帮了我们大忙,他是个好人啊。”闻琳领着她往前走,又回头问,“哎,案子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
楚璃曾听徐丽媛说闻琳受过父亲的恩惠,具体交情多深就不得而知。她只在心里嘀咕,有进展自己就不会来这麻将馆了。
“你爸爸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度过的。听说你爷爷也是咱们宁县的,可真是有缘。”
大厅充斥着烟味,和浑浊空气的异味。
楚璃护住身后的琴盒,侧身穿过一众麻将桌,眉头越蹙越紧。
闻琳察觉到她的僵硬,拉住她的手,聊以安慰说:“琳姨这儿环境确实不好,可是楼上还是很宽敞的,坐北朝南采光好,床单也都是新的。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啊,别拘束。”
楚璃扯了下嘴角,脑袋瓜都快运转不过来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问:“楼上…不会还有包间吧。”
“没了没了。我侄子住三楼,你就跟我住二楼吧。”
“啊?”楚璃一愣。
“我侄子闻屿择,跟你一边儿大。”闻琳带着她往里走,笑道,“他也读二中呢,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同学。”
楚璃这次就是要转到宁县二中,徐丽媛帮她把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不过她对这事并不上心。
对她来说,读二中还是二十中都没区别,她压根儿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想吃面条还是馄饨?琳姨给你煮。”
“我想先洗澡。”
楚璃确实饿,可是比起肚子,她更想先处理这一身污糟。鞋袜粘腻,说不出的难受劲儿,说不定都能闻到臭了。
走到楼梯口,有牌友喊:“老板,机麻怎么卡住了,骰子盘升不起来啊。”
“来了!”
闻琳喊了一嗓子,转头对楚璃说,“你先上二楼,我去看看就过来。”
楚璃点头,提着行李箱上楼。
刚才大厅全是人,她眼睛都不想抬。这会儿才发现地砖是大理石,楼梯扶手是实木的,墙面贴着浮雕花纹的墙布。
在这样一个小破县城,洋房的装潢算是不错了。可是保养不当,台阶缺了几处,墙布都已经发黄脱落。
好好的房子,竟然沦落成麻将馆了。
行李箱很重,需要两只手一起抬。
楚璃黑发垂下来,有几根不听话地贴到脸上,而且她皮肤白,一用劲脸就涨得通红。
走到一半,忽然眼前一暗,一道人影挡住了光线。
楚璃懵然抬头,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
深邃眉眼,下颌线锋利,碎发随意搭在额前。眼皮薄薄下压,有种不可触犯的气质。
是他。
思维停滞两秒,楚璃瞳孔骤然紧缩,连带脑子都嗡了一下。
他是闻琳的侄子?!
楼道逼仄,聒噪的机麻声一浪一浪从楼下传来。
闻屿择没出声,也不动,站在楼梯拐角,居高临下看着她。
赤白灯光从头顶曝开,透过薄薄衣料,掐出少年利落劲瘦的腰线。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半湿。脚上一双人字拖,运动短裤,上身一件白色T恤,领口露出一截削瘦的锁骨。
楚璃站在台阶上,披头散发,裙子是脏的,鞋子被污水浸了个透。
相较自己的狼狈,闻屿择显得清风霁月。
“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璃屏住呼吸。
闻屿择双手背在身后,信步下楼。他弯身凑近,盯着她茶色的瞳眸。
楚璃瞳孔放大,脚有些僵。她收到过各种各样男生的眼神。倾慕的,崇拜的,眼前一亮的。
而闻屿择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这儿是我家。”
他勾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