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看见胞弟,皇帝稍稍有了一些精神,浑浊的眼睛也略微有了些光亮。
他现在对长子失望至极,努力伸出手:“小,小九……”
萧晟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皇上!”
“老,老大不行……”皇帝意识尚且清醒,他思绪转了又转,想起一个人来,“老,老四呢?”
萧晟回答:“四殿下趁着混乱逃出宫,向臣弟报信,臣弟才能及时赶到。他现在还在王府。”
“好,好……”皇帝似是放下心来,“他,他年,年纪小,将来继位后,你,好好辅佐,尽,尽心竭力。”
他此刻每说一个字,都格外地艰难,说到后面,竟又呕出一口血,再次陷入了昏迷。
萧晟命人将大皇子与颍川侯先行关押,又命人请太医,后带人处理残局。
天亮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一盆又一盆的水冲下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渐渐淡了。
四皇子也回到了宫中,守在皇帝身边。
太医们一个个面露难色,连连摇头。
昨夜之事,动静很大,众人也都隐隐有所耳闻。
皇帝本就到了行将就木之时,又经历宫变,现下只是拖延时间了。
昏睡了许久,直到这日傍晚,他才再次睁开了眼睛,看上去精神要好许多。
四皇子一喜,而一旁的太医却心下了然:只怕是回光返照。
皇帝看了看新拟的诏书,艰难地点一点头,挥手令四皇子上前。
“父皇……”
看见四皇子,皇帝勉强笑笑:“钰儿,以后多,多听你皇叔的话,做一个勤,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儿子明白。”四皇子强忍着泪意。
皇帝伸出手,试图去摸一摸这个儿子的头,可惜手伸到半空,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双目紧闭,再也没能睁开。
泰启十七年二月十二,皇帝驾崩,留下诏书,传位于四皇子萧世钰,由晋王萧晟辅政。
次日,新帝登基,为大行皇帝发丧,举国皆哀。
颍川侯一家入狱,大皇子一派或贬谪,或流放,其势力很快被打散、铲除。
作为逼宫事件的主要策划者,颍川侯在狱中自尽。
大皇子萧世钧惊慌懊悔,听说四弟登基,颍川侯已死,他既想效仿岳父,又放不下怀孕的妻子,后悔不已。
他无数次地回想,假如他没有听颍川侯的话,假如他没有逼迫父皇禅位,那么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本是想保全妻儿,到头来却连累了他们……
如今他人在狱中,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一条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
萧世钰继位后,追封生母,同时尊陈皇后为太后。
陈皇后原本身体就不太好,此前又受了伤。皇帝驾崩后,她大病一场,缠绵病榻。
刚登基的萧世钰要守灵,要学着处理政务,要跟太傅学功课,要去探视陈太后。
尽管他年纪小、精力足,也感觉有些撑不住。
向陈太后请安后,远远看见一处宫殿,萧世钰抬手指了一下,问身边内侍:“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是大皇子夫妇的寝宫。
萧世钧逼宫失败、囚在狱中,其妻薛绫音有孕在身,暂时被幽禁在寝宫内。
“回皇上,罪妇薛氏幽禁,倒还老实。”
萧世钰轻轻点头,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前是大皇子妃,现在是罪妇薛氏。
其实这个嫂子,待他还不错。每每见到他,总是面带笑意。
他年纪小,朝中大事全赖皇叔。这几日皇叔大肆清算宫变一事,赏罚分明,却不知会怎么处理老大夫妇。
傍晚,皇叔晋王照例同他说起政事。怕他不懂,有意讲得细了一些。
萧世钰知道皇叔是在教导自己,认真听着,暗暗记在心里。
见新帝似乎欲言又止,萧晟问:“怎么了?”
犹豫了一瞬,萧世钰才问:“皇叔打算怎么处置大皇兄?”
萧晟不答反问:“皇上突然问及,莫非已有决定?”
“我,朕想听一下皇叔的想法。”萧世钰还不太习惯新的自称。
晋王慢悠悠道:“萧世钧逼宫谋反,按律当诛。”
萧世钰沉默了一会儿:“可以通融吗?昔日二皇兄使人行刺父皇,欲陷害大皇兄,父皇开恩,将其贬为庶民,流放黔州。如今大皇兄逼宫不成,能否也留下一命?”
“皇上想保他?”
萧世钰迟疑着点一点头:“他逼宫作乱时,特意吩咐,不让人伤我。我,我实在不忍取他性命。”
兄弟几人中,他和老大走得最近。平时老大对他照顾很多。
晋王望着这个侄子,心情有些复杂。
“皇叔……”萧世钰觑着他的神色,有失望一点点漫上心头,“不行吗?”
父皇临终前,要他多听皇叔的话。他虽有自己的想法,可还是要以皇叔为主。
萧晟没有回答,而是问:“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原本是要立谁为帝的?”
“我知道,是立大皇兄。他是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他逼宫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