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两双袜子,这也就到年下了。
褚韶华提前问了陈大顺,过年得给哪几家的孩子准备过年红包。陈大顺儿道,“咱爹也没个亲兄弟亲姐妹的,奶奶当年生养了六个孩子,就活了咱爹一个。再远些的,爷爷辈儿倒是有几个老兄弟,现在也都不在了。几个堂叔堂伯家就是亲近的,到时他们的孩子过来了,一人给个铜钱就行。”
褚韶华听丈夫说着,就从箱子底儿拿出个钱袋子,里头是置嫁妆后剩下的钱,还有平时褚韶华攒的一点儿私房,当压箱底钱带过来的,都是铜子儿,正好预备出过年给孩子们的压岁钱。陈大顺见状,忙从个小柜里拿出个钱袋交给褚韶华,陈大顺悄与她道,“这是我以前攒的,你收着。”
褚韶华也没推却,见里头既有散碎银子也有铜钱,约摸有二三十两了,就把银子依旧放钱袋里,铜钱合在一起,数出一百钱串作一吊,一吊一吊的整钱,也都跟碎银子放一起。另则些铜子儿放着零花。韶华给了丈夫些零散铜子放在口袋里,道,“平时身上也放些零用,要是哪天用了,你跟我说。虽说钱是我收着,这是咱俩是家底子,以后或是给公婆置些孝敬,或是咱们自己用,都便宜。”
韶华说的入情入理,大顺焉能不愿。
这给孩子压岁钱的事,褚韶华先跟宋苹商量的,毕竟是一家子妯娌,这上头出了岔子就叫外人笑话了。俩人商量后又问了陈太太,陈太太想到每年往外撒的这些钱就心疼,叹道,“从来过年都是往外给,你俩可得争气,多生几个,到时咱们也能往回收一收。”
俩人皆不好意思的应了。
这刚成亲,就是想生也没有啊。
新年转眼便到,大年二十九就开始包饺子,馅儿是韶华调的,一直要包出从初一到初五吃的饺子来。待到年三十,褚韶华宋苹俩媳妇忙活的年夜饭,宋苹现在也不跟褚韶华灶上比高低了,反正这样正经吃席的时候,她就都听褚韶华分派,做哪些菜,怎么准备,也都听褚韶华的吩咐。
今年一下子俩儿媳妇进门,陈老爷心里高兴,同陈太太道,“他娘,你也喝两杯。”
陈太太笑,“成!”
陈老爷又道,“媳妇们也一人喝一杯。”
褚韶华又拿了两个杯子,跟宋苹一人一杯的满上,陈老爷道,“都成人啦,我也不多说,咱们一大家子,以后一条心的奔日子!”
大家干了这杯酒,宋苹险没叫辣着,褚韶华倒没什么事,陈老爷笑道,“老大家的有酒量,今儿没那么多的规矩,多喝两杯。”
褚韶华笑,“我酒量也寻常,爹这么说了,那我就再吃两杯。”陈大顺把酒给媳妇倒上,褚韶华举杯道,“爹,这杯酒,我敬您。您为咱们这个家,每年风风雨雨的在外头,一忙就是一年。别人只瞧着咱家的光鲜,您支撑这一大家子不容易,这杯酒我敬您,又一年了,祝您身体康健,也祝咱家生意明年更兴隆。”
陈老爷欢喜,笑,“好,爹喝了,你随意。”
褚韶华也跟了,第二杯就敬了陈太太,陈太太一扶脑袋瓜子,搭拉着个眼皮不正眼看褚韶华,她平生最见不得这等千伶百俐之人,道,“我吃不了这些酒。”
褚韶华真服了她这婆婆,就为了不给她面子,当真是半点儿场合都不看。说真的,这便是自己婆婆,褚韶华也瞧不上这类人。褚韶华眉毛都没动一根,转而笑与陈老爷道,“爹,我娘吃不了酒,您代我娘吃一杯。”
也就是大过年的,陈老爷不愿意发作,陈老爷笑,“成,我代你娘吃了。”
褚韶华吃了这杯,摸摸自己的脸说,“我也就三杯酒的酒量,大顺哥二弟,你们多陪爹吃几盅,我给你们布菜烫酒。”
陈二顺机伶,说,“大嫂你也吃。”
大家说说笑笑的,也挺高兴。一直吃过酒菜,褚韶华宋苹把残席收拾了,陈太太就张罗着一家四口摸纸牌,是的,一家四口,不包括俩媳妇。陈老爷指了指俩儿子,同俩媳妇道,“你们小两口各算一家,再加上我跟你们娘,都回屋儿拿钱,这回玩儿钱的。不玩儿大的,一家一吊钱。输赢都算自个儿的。”
宋苹很听话,看陈二顺脸色不咸不淡,不敢多说,只得转身回去拿钱了。褚韶华站着不动,眼珠一转,看向陈大顺,柔声细气道,“大顺哥,我的钱都给你收着的,钱你放哪儿了,你告诉我,我去拿。”
陈大顺险没笑出声来,他明明昨儿才就交了私房好不好。陈大顺也不说破他媳妇的心眼儿,板着脸道,“这不必你,我去拿就是。”俩人的私房都在一处,褚韶华不是那种捏着钱不给男人用的性子。丈夫又不会乱用钱,所以家里的钱在哪儿,陈大顺都知道。
陈太太瞧在眼里,心下就很满意大儿子当家做主的本事。宋苹真是呕死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叫二顺哥去拿钱,只是路走一半,也不好回来,只得硬着头皮拿了一吊钱,这都是她出嫁前她娘给的她压箱底的钱。陈老爷让陈太太取了两吊钱,两人跟前一人一吊。褚韶华宋苹就坐在自己男人身边儿,帮着出主意。褚韶华玩儿牌颇有一手,她会记牌,出了多少牌,还有多少牌,她看一眼就知道,帮着陈大顺出牌。他们也不总赢,但总归是赢的多。要说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