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怪物,没有人会尝试接触一个隔离在世界之外的疯子。
与亚亚不同,我的本质,其实是个怪物。
霍准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拿着削苹果的小刀,一次又一次,轻轻划开自己的血管,看着生命的象征一点点淌出来。
可是他毫无感觉。灰色的,就连自己的血都是——灰色的。
霍准感受不到幸福。霍准感受不到痛苦。
他只是木然的看着血液流逝,等到流量可能有些过大时,再慢条斯理的找到绷带,一圈圈缠上伤口。
后来,又过了些日子,孤儿院里来了一对新的姐妹。姐姐是尚静,妹妹是尚东。她们也是双胞胎。
就像是异类之间的某种感应,在那个尚静与霍准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这也是个坏掉的孩子。
但是尚静与他不同。尚静很受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欢迎,所有人都会摸着她的头说这是个好孩子,就连霍亚都爱找尚静一起玩。
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女孩脸上那抹温柔娴静的微笑吧。她很聪明,她让自己显得正常又无害。
霍准开始思索建立面具的可能性,为此,当那个尚静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琴房的墙后时,他只是假装没发现。
不知为何,对方似乎认定自己和霍亚是这个孤儿院里的优秀圈子。尚静总在霍准周围打转,霍准猜她是想讨好自己,从而获得某种利益吧。
无所谓。
他需要学习这个女孩的面具,忍耐她一段时间也无妨。
如果戴上面具的话,霍亚就不会害怕他了。
练习微笑是件难度很高的事,但霍准天赋卓绝。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对着镜子调整嘴角翘起的弧度,如果觉得做得不够好就在手背上划一刀,如果效果还不错就随机找人实验一下。在他能够自然的对着每一个人说“谢谢你”并附赠阳光的笑脸时,霍准觉得差不多了。
“哥哥,以前……嗯,小的时候,我其实觉得你有点吓人。”
微笑:“是吗。”
“哈哈,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好幼稚啊。”
微笑:“是的。”
“我们将来,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大人吧?我喜欢唱歌,所以我要当歌手!哥哥你的性格这么温柔,就去当个帅气的医生吧!”
微笑:“听上去不错。”
“啊,但是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未知数……”霍亚仰头,出神的看着头顶的树叶,“哥哥,昨天4号床的小孩又得病死了吧。”
微笑……不对,这时候的表情应该是伤感:“嗯。”
“这里吃的很少,水源也不怎么干净,外面还这么乱,衣服有可能是医院丢掉的包装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霍准冷静的说,“在禁外国会,能免费被别人赡养已经十分幸运了。”
“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霍亚喃喃,“如果能有一个家,如果能有爸爸妈妈……”
父母?那种从出生起就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渴望的?霍准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靠自己一个人也能让霍亚活得很好。等到他十三……不,十二岁,就可以想办法离开孤儿院了。
但是他没表现出来,霍准已经知道这时露出冷漠的眼神会让别人惧怕或厌恶:“啊,我们一定能活到那时候的。”
“那时候?具体是多久?”
“不清楚。你定一个日期吧。”
“嗯,唔,我们现在是八岁……那就二十年以后吧!哇,二十年,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哎……”
“嗯,活到二十八岁吗?”
“不止哦。”霍亚吹了声口哨,“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二十八岁。”
“一言为定?”
“嘿嘿,一言为定!”
我知道自己是不同的。但这种不同没必要。我只要待在霍亚身边,做个和她一样的正常人就可以了。
就算,这份“正常”,让他难以忍受。
“为什么你总是要弄清楚我的每一个朋友?常风只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小孩啊,哥哥,你去恐吓他干什么!”
“……看他不爽而已。”
“好,那尚静呢!还有东东!我们都玩得很好啊!哥哥你却背着我欺负她们——”
“我没有。”
“尚静都告诉我了!你撕烂了她手写的琴谱!还说什么‘滚开,别碰我的钢琴’之类的话——琴房是大家的,哥哥!明明尚静是很喜欢音乐的!你还威胁说要砸烂她的手——”说到这里,霍亚顿了顿,“好了,我觉得后面的话不像你说出来的,尚静肯定是有点添油加醋,但总归还是你不对吧?”
“这是有原因的——不,算了。”
“哥哥,你不能总这样。”霍亚皱眉,“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要学会包容。”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霍准轻声说:“我讨厌你和这些人接触。”
“这才是你的问题啊,哥哥!”霍亚有点抓狂,她很少会忤逆自己的兄长,但后者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奇怪了,“你不觉得你控制欲有点过剩吗!我是个人!我不是物品!哥哥,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好朋友,而不是干涉我的朋友!就算我们是亲人,但是——也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