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是个极快的数字, 几乎抬一下眼皮或是稍微走个神,就能结束。对于观战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费事,但对于身在其中的人说, 这便代表, 对方会在眨眼之间取你的性命。
全淼和赵臻骑在马上, 他们根本来不及互相诉说一下担忧之情,便见萧阮和赵时煦在凛冽的夜风中交起手来, 耳里只听见了几声兵器相撞之声,紧接着便是呼啸而来的疾风刮在耳畔, 令他们一下子听不见旁的声音,只用双眼看着面前二人, 而后一起惊呼了一声,“小王爷!”
萧阮和赵时煦身体贴在一起, 两人的兵器都在对方的身体里,此刻赵时煦背对着他们, 他们看不到赵时煦的脸色,却见萧阮的脸色十分苍白,且嘴里正控制不住的吐出血来。
赵臻一握缰绳冲了过去, 却在即将靠近赵时煦的时候停了下来。
“为什么?”萧阮口齿里都是血, 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赵时煦的腰部流着血,萧阮的剑锋还在里面,但他比起萧阮的状态好了许多,“你输了!”
风沙吹过, 好似落了些到萧阮的眼里,令他眼中蓄了些水珠,“你不可能赢我,你不可能避的开我这近战的夺命三招!”
赵时煦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倒是对萧阮生出了一丝怜悯,“楚轻熟悉你的一切,在你答应我的提议时,你就输了。”
萧阮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又好似都在意料之中,他和楚轻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彼此对对方的招式都十分熟悉,熟悉到自己都忽略了这个事实。
萧阮笑了起来,喘气声已经加重,嘴里的血似乎染红了他那张烧伤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怖,“他竟如此恨我?”
赵时煦没有动,他的嘴角也有血迹流下,但眼神却足够淡漠,“这个答案不必我告诉你。”
萧阮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和赵时煦对峙的原样,艰难的开着口,“你也来不及了吧,阿轻会给我陪葬,我不亏!”
赵时煦眯着眼,而后手下用力,抽出了自己的短剑,再一把推开萧阮,捂住腰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赵臻这才看清楚,萧阮的左胸血流如注,他半跪在地上,用剑撑着地,站也站不起来。
身后的二十万大军看着主帅已经玩儿完了,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赵时煦拿出先前梁帝给的令牌,命那二十万大军回汴安去保护梁帝。一见那令牌,众人立刻得令,只是心中都有个疑惑,既然他有这东西,为何还要用命和萧阮一搏。
萧阮似乎也是疑惑的,但他却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耳畔只有赵时煦轻飘飘的声音,“我和你之间,到底是要死一个的。”
萧阮勾起了唇角,却没有力气落下,只保持着那个姿势,瞅着黑压压的天空,脑海里闪过他爷爷,他姑母,他兄长,甚至闪过束焉、秦怀他们的面庞,这些人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少印记,然而印记最多的还是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楚轻的脸。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毒死宣珏,楚轻没有成为他姑母的养子,那么如今的楚轻和他,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至少不会出现赵时煦...
萧阮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一滴浅浅的泪珠。
*
赵臻撕下衣襟草草为赵时煦包扎了一下,还好,那剑只从腰侧刺过去,并不深,只是就算这样,伤口也是会痛会流血的。可他看赵时煦的表情,当真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适,除了黯淡无光的脸色。
赵时煦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他总算是解决了萧阮,这个一直想杀他,也被他视为宿敌的男人。
“小王爷...”赵臻还是担心的唤了他一句,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又受了伤,又这样快马加鞭的...他真的担心他。
赵时煦未有多言,缰绳勒红了他的掌心,他却没有感觉一般,直朝泸县而去。
从汴安赶到泸县,定已是黎明,方才耽搁了一阵子,等他赶过去,天就大亮了,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他可不能让杨毅灭了大靖...
“我没事。”赵时煦草草应了一句,神色肃穆。
赵臻未有多言,只紧紧跟在他身侧,随时护着他。
这边,泸县战况激烈,楚轻和杨毅已对战无数个回合,这个男人武功高强,若在他毫发无损的时候与他对战,楚轻相信自己定有胜他的把握。
只是现在,他一身是伤,才从昏迷中清醒不久,然而杨毅却是精神焕发,气势如虹。
只不过,楚轻不会让这种外在的因素过多的影响自己,他尽力无视身上的伤情,仿若自己是战神一般,手持长剑与杨毅战的难舍难分。
只有看到皇上威武神勇,将士们才不会心慌,才会同样拿出视死如归的壮志来与梁国大军抗衡!
杨毅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楚轻的能耐,这小子比他想象中还要狠一些,当真是个不惜命的皇帝啊!
“楚轻,本王欣赏你,下辈子,你可以做本王的儿子,让本王好好教导教导你!”杨毅看着踉跄了一步的楚轻,大声喝道,黎明的风又冷又疾,将他的话音吹起,散落在每个人耳里。
楚轻盯着他,看了下周遭,双方大军厮杀的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