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紧临着年节,天气越发的冷,这几日更是下起小雨,丝丝缕缕笼罩着京城。
翻年是梓妤的喜事,陈家在这关节上可谓是忙翻了天。
陈老夫人许久之前就在帮着外孙女攒嫁妆,还是感觉仓促。好在明德帝那头让礼部包揽了嫁衣,暗里又派人送了不少物件过来,其中有一张奢华精致的千工床,倒是帮着陈老夫人分摊了不少心思。
外头忙碌着,梓妤这个当事人却是闲闲地窝在陈莹玉那里做衣裳。
这日天气总算有要晴的意思,梓妤穿着木屐一手撑伞还往陈莹玉那里去,她要做的两套衣裳,有一件只差半边袖子锁边就能完工。
来到的时候,陈莹玉还在和才缝好领口的衣裳做奋斗,见她净手后不过两刻钟就做好锁边,免不得泄气把衣裳一丢坐下:“怎么表姐什么都会,两件衣裳用了五天,花都绣好了,我这一件却连袖子都没缝好!”
梓妤让绿茵拿衣裳去熨烫,也坐下给丧气的表妹倒了杯水:“我成天在观里没有事情做,自小就跟着娘亲学的,我的道袍衣裙都是自己做的,你要是天天这样缝缝补补,肯定比我强。”
她安慰,陈莹玉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哼哼两声又露出笑来说:“你怎么做了两件,尺寸还不太一样。而且何必拿这次料子做其中一件,我有表姐的手艺,又是要给未来夫君的,肯定是哪个料子好用哪个。”
梓妤闻言朝绿茵那头看了一眼,含糊道:“次料子用好了,那也是金贵的料子。”
陈莹玉只当她手艺好,款式别致做工细腻,一般的料子也显得锦上添花。
衣服烫好,梓妤那头给陈莹玉说了些缝袖子的要法,再帮着画绣样,吃过午饭就回房了。
绿茵把两套衣服分开包着,盯着其中一套有些犹豫:“姑娘真要把这套送进宫去?陛下什么时候穿过这种料子的衣服。”
“就是因为没穿过,现在穿一穿,不显得新鲜。就是个心意。”
梓妤一点担忧也没有,反倒招了小东西过来,心情不错地拿手去搔它下巴。小东西舒服得一劲儿喊小鱼再挠挠。
绿茵那头就把衣服都带上,踏着湿漉漉的地砖出府去了。
她先把要送进宫的东西暗中交给人吩咐清楚,转身再让雇的车往威武侯府。
许嘉玄这日正好沐休,手上刚了两桩公案,今儿哪也没去,就在家里歇着。
听到管事的来禀报说是陈家表姑娘的丫鬟送东西前来,神色略微一顿,想起那个叫绿茵的丫鬟,淡淡让过来。
现在只要提到梓妤,他就会想起被她当礼物收下的玉佩,又恨又悔,无端的心烦。
绿茵被一路带到他的院子里的小书房,暗中观察了一路。
威武侯府在先帝在时就是显赫,这座大宅处处都透着权臣之家的底蕴,不过府里的人口似比她想像的少,不像其它世家奴仆成群。倒是巡逻的侍卫见到一波又一波,防护十分严密。
她就默默地想,果然是煞神,把这家当衙门似的。
许嘉玄忆起自己干的蠢事,见到绿茵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表情,甚至连眼都没从书本上离开。
“你们姑娘让你来有什么事。”
这人再傲慢,也是姑爷,绿茵扯出抹笑,圆圆的脸上有个酒窝:“姑娘让我给世子爷来送衣裳。”边说边打开布包,露出黛蓝的衣袍来,“这是姑娘亲手做的,也不知道世子爷平时穿什么颜色和样式,就往简单大方做,只在领口和袖口绣了云纹。”
许嘉玄这才侧头瞄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声音还是淡淡地:“知道了。”
绿茵见他连声谢谢也没有,心里有不满,面上不显告辞离开。
轻细的脚步声自窗外远去,许嘉玄放下书,看着送来的衣裳眉峰微拧,到底是伸手拿过来展开。
衣裳的外料极好,里衬居然是用毛料,黑棕色的短绒,他一时也没分清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但肯定是保暖效果极好。
再翻看了一下领口,用银线绣的纹路在日光中泛着光,把这简单样式的袍子显出几分华贵来。
从料子到做式可以说是十分讲究了。
他看了一会,随手就想再仍回包裹里头去,他奶娘不知怎么听说妤梓差人送东西过来,在门口就看到他查看衣裳,哎哟一声:“世子,这该不会是未过门的夫人给送来的吧,真好看。”
奶娘姓李,今年还不到四十,一头黑发服贴的梳了个圆髻,身形有些发福,笑起来双眼就眯成一条缝。
许嘉玄没想到奶娘会找过来,手里的衣服真的直接就甩桌上,情绪不明地嗯了声。
李妈妈福一礼后上前拿起衣裳细细地看,见做工极好,嘴里不停夸着,还要拉着他比划比划:“世子快站起来,奴给你比比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还能叫夫人给改改。”
刚才还是未过门的夫人,现在前头几个字倒是省了。
许嘉玄木着一张脸,不动动。
李妈妈自小照顾他,知道他性子,也不怕他,非拉着他站起来:“这可是夫人的心意,这样一件衣服估计得日夜赶工。您去陈家下聘到现在,才隔了多少日,搞不好夫人都熬红了眼呢。”
许家跟陈家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