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玄立在白墙下,身形颀长挺拔,玉革带束出精壮的腰身,配着那身金银彩线绣制的大红飞鱼服,英气逼人。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少女,没想到自己会有翻陈家墙的一天。
梓妤双眸扫过他被寒风吹的衣摆,在他淡淡地目光下,觉得他不愧是有煞神凶名,光被他盯着看就倍感压力。
在相视中,他再度开口问道:“你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武安伯府从中挑拨。
他生母的嫡亲妹妹嫁给了武安伯府的三老爷,有着这层关系,他犹豫了会还是决定问清楚。
他在翻过墙后已经问了她一遍,现在再问,多多少少就像质问了。
梓妤眨眨眼,潋滟的双眸落满阳光,显得有些无辜:“字面上的意思啊。”
她声音轻软,被风吹到耳边,很快又散去。许嘉玄皱皱眉头,想转身离开。
刚才看到字条一时冲动翻了进来,现在觉得自已有些可笑。
梓妤见他一点耐性也没有,嘴里嗳了一声,喊住他:“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有什么意思。外祖母昏厥并不全是你手下那个千户的原因,只是想告诉你,和武安伯老夫人上门提亲也有关系。我曾听说,武安伯府和你们威武侯府有着姻亲关系,所以提醒一下。”
许嘉玄闻言目光里多了审视。
他这边确实不知道武安伯老夫人上门提亲的事。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不是在变相在说你外祖家欺瞒我和故意为难我。”
面对他的发问,她笑了:“我外祖家什么时候欺瞒你了,如若我不告诉你才叫欺瞒,外祖母也没为难你,一切事情最开始就是你手下千户惹的是非。如若他没错,你为什么要军法处置?”
许嘉玄发现她口才挺好,一时也没能找到反驳点。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在他又沉默的时候,梓妤叹了声说,“我想化解你们家和我二舅舅间的误会。”
他淡淡的眸光便沉了下去,她并不在意,耸耸肩把他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自量力?”
许嘉玄被她问得微微一愣,还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坦率,而且还真的一点也不怕他。
梓妤就又扬起笑,眸光盈盈:“我就是想着,如若武安伯老夫人是被游说来的,那是不是能变相证明其实一直有人在挑拨两家的关系,那么他目的又是什么?”
“即便武安伯府与我们沾了姻亲,即便这次事件证明她是被人游说,那也不能证明你二舅舅无辜。”
梓妤被噎得一滞,说:“我并没要求你现在就认定我二舅舅无辜,你这般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她睁着双分明的大眼,眸光清亮,带着对他的略微不满。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惊艳,以及从她口中应验的倒霉。
他双眸低垂地扫她一眼,突然朝她走了两步。
两人本来是各自挨着墙相对站着的,他这一走近,就成了她背后是墙,他立在她面前。
梓妤眼前的光暗了许多,抬头看他深邃的脸庞,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一只手咚的一声就击在墙上,沉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了一下。
许嘉玄一手撑着墙着,身体向前倾,逆着光的面容情绪不明。
“如果你父亲也在你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受伤,在你耳边惨叫着自断一肢,你会觉得伤了你父亲的人无辜吗?”
他声音很低,压抑着什么情绪,面上神色明明淡淡的,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又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厉。
梓妤仰着脸与他对视,倒不害怕,只是神色变得郑重。她说:“不知道副使听过七年前一桩案件没有,一个会变戏法的人,在观众眼前杀了他的班主,但是观众都以为那个班主是意外身亡。如若不是班主的女儿发现疑点,那个变戏法的人就逃之夭夭了。这案子就是在告诉我们,有时眼见的,也不能为实。”
她冷静得很,还十分有条理的意图说服他。许嘉玄盯着她细白的面庞,发现她跟别的姑娘家真不太一样,换做别人,他这样一靠近,恐怕早吓得拔腿就跑。
他眸光闪了闪,骨子里的劣性居然在这刻被她无端挑了出来,竟十分想知道真惹恼了她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能这样冷静。
她耳边就响起他低沉的笑声,他收回手重新站好,凝视着她的目光骄矜,还流露些许恶意:“是比养在深闺的女子有见识和胆识,但你的舅舅自己都承认了错在他,你不觉得自己操心这事显得有些多余?”
梓妤当即眯起眼,确实被他那句多余气到了。
他莫名觉得愉悦,心道就是个小姑娘,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温和不少:“所以,还是不劳烦姑娘操心了。”
梓妤盯着他,没错过他刚才脸上那一丝得意,他也定定看着她。
片刻后,她倏地笑了。
她一笑,许嘉玄反倒又皱眉头,梓妤更加确定他刚才就是故意气她的。至于原由,难道是因为她两回说他会倒霉都说中了?
她越是笑,许嘉玄就越是莫名觉得不安,转身就想走,其实也没什么好再说下去的。
结果袖子一下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