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酉时,宫宴。
热闹非凡大殿内,众人围桌而坐,桌上摆满了各式丰富佳肴菜品,皆是出自宫中御厨之手,乃样式最繁华宫宴,菜品雕饰精美,如一件件珍奇瑰宝。
锦帝位置居于上首,烛光最明亮位置,他还未至,只有一张龙椅威风凛凛地摆在那里,闪烁着冰冷金光。
他旁边位置悬空,按照规矩这里该坐着陈皇后,只是这样宫宴,陈皇后自然不会参加。
因为越是喜庆日子,她越是想念太子。
陈皇后忆子成疾,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履行皇后职责,她这样做其实有损锦帝颜面,因为她这位娘亲对太子恒久哀痛,只会显得锦帝这位父亲薄情,但锦帝对陈皇后格外包容,从不曾斥责她。
锦帝对陈皇后包容是绝无仅有,若不是大家清楚知道,后宫嫔妃当中只有已逝柔妃最得圣宠,众人简直要以为陈皇后和锦帝鹣鲽情深,深情厚谊了。
大家陈皇后缺席事习以为常,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敢出声询问,第一次来参加宫宴官员们也早就被告知,不该问事情一定不要多问。
皇家禁忌多,说不定哪句话就踩了钉子,俗话说祸从口出,这样场合对新官员来说,最好办法就是尽量少说话,能来此参加宫宴官员们官阶都不低,个个都是聪明人,即使第一次来,也不至于惹出乱来。
官员们所坐之地位于下首,跟后宫女眷们隔着一层薄薄纱幔。
妃嫔之中,现在丽妃最得圣宠,梅妃在锦帝身边伺候得最久,所以她们二人是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人,坐在偏中央位置上。
公主和皇子们围桌而坐,没有那么多规矩,现在这些皇子和公主里,既没有太子,也没有嫡公主,大家身份地位一样高,平日没有那么多拘束,难得在一起凑个热闹。
其他妃嫔不能坐主位,在偏后位置上,按照尊卑顺序依次坐着,看起来一片祥和。
这样喜庆日子里,没有人敢触锦帝霉头,大家全都和和气气,看起来喜气洋洋。
祁明长来得比祁丹朱早一些,没有理会旁人疑惑目光,坐在桌前吃蜜饯,看起来比往日沉默。
祁丹朱姗姗来迟,她到时候,大家几乎都已经来了。
渐落日暮,天边一抹胭脂色,倒映在碧色湖泊里,如抹了胭脂少女,雅致柔美,太监们已经早早地将路旁宫灯点燃,静美湖泊,如少女点缀珍珠项链。
祁丹朱轻移莲步,从湖边款步走来,如画卷中美景,让人看直了眼。
待她踏进殿内,宫婢立即上前替她脱掉斗篷,众人簇拥,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她身着锦帝亲赐宫装,头戴金饰,乌发梳成了双髻,琼鼻朱唇,雪肤凝脂,身上碧玉佩环随着她走动叮当脆响,喜庆宫装外披着绯色云肩,看起来矜贵而讨喜。
屋里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目露赞赏,传来窃窃私语声。
祁明毓抬头,定定看了祁丹朱两眼,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目光。
祁丹朱在祁明长旁边落座。
梅妃笑着寒暄道:“无论何时看到九公主,都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这一桌人里虽然有看不惯祁丹朱,但是也忍不住赞同梅妃话,祁丹朱永远都是鲜亮明艳,每次看到她,好像沉闷宫墙都能变得鲜活起来。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招人妒忌,凭什么他们要恪守规矩,沉闷生活,她却可以肆无忌惮,活得潇洒而明艳。
大家羡慕久了,便不自觉妒忌起来,偏偏谁也不敢像她那样肆意而活。
现在锦帝未至,众人没有那么拘束,听到梅妃话,不由附和地打趣了几句。
祁丹朱但笑听着,对这些似真似假话,疲于应酬。
祁芙薇今日也来了,她坐在梅妃旁边柔柔地笑了笑,看着祁丹朱轻轻点了点头。
她跟祁丹朱不同,她永远一身低调素衣,如果不是偶尔面色苍白咳嗽几声,恐怕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她,她就像这皇宫里隐形人一样,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也不会引人注意。
丽妃瞥了梅妃一眼,不甘寂寞地笑了笑道:“九公主这身衣裙是陛下亲赐吧?本宫听说陛下专门在宫里给公主建了一间司织坊,绣女们做好衣衫专挑最漂亮送去给九公主,件件样式新奇,非同凡品。”
她打量了祁丹朱两眼,夸赞道:“九公主天生丽质,穿起来果然好看。”
丽妃如此说,虽然恭维了祁丹朱,但其他人听在耳中却觉得异常刺耳,不免抬头看了祁丹朱两眼,神色各异。
大家都是锦帝儿女,凭什么只有祁丹朱最得圣宠?
妃嫔和公主们目光都变了变,姑娘家谁不想要漂亮衣裙?祁丹朱长得本就漂亮,还整天有这些穿不完好衣裳,让人眼花缭乱,这些华美衣衫样式多而繁,件件出挑,更衬得祁丹朱花容月貌,美不胜收,如此一来,她们就更比不上祁丹朱了。
大家心中愤愤不平,看着祁丹朱目光不由变得有些不善。
祁丹朱习惯了他们饱含妒忌目光,根本毫不在意,她对丽妃不慎高明挑拨技巧,轻轻一笑,有恃无恐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清茶。
丽妃抿了抿唇,继续扬着笑脸道:“司织坊里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