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痴痴地看着庚侯爷离去的背影,身子冷地打抖,耳边全是他那句,“心里已经容不得她。”
直到瞧不见侯爷的半点身影,那些曾在苏氏脑海里模糊不清的画面,突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十几年过去,原来她什么都没忘。
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她是如何嫁进庚侯府,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侯爷时的场景,甚至她能感受到当时的羞涩和欢喜。
新婚夜,侯爷将她搂进怀里,也曾将她当做稀世珍宝般地疼爱过。
他们也曾经那般亲密无间过,那时候的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她会被他休。
悲凉感压的苏氏喘不过气。
苏家的小厮过来,将苏老夫人对苏氏的态度摆了出来,苏氏也没哭没恼,离开了庚侯府,她去哪里都一样。
这辈子,她失去了太多。
她的两个女儿,他的丈夫。
终究将自己活成了一场笑话。
苏氏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离开了侯府,往后如何,她已经再也没有希望。
侯爷弃了她。
她便跟死了没任何区别。
苏氏走了,庚侯府才渐渐平静下来。
蒋姨娘的伤虽说不重,但也是活生生地挨了一刀子。
庚侯爷一直伺候在她身旁守着蒋氏,苏氏的那一刀,倒是将他刺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将心放在了蒋氏这里,将责任给了苏氏,是以,她才能对苏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
自己容忍了也就算了,还拉着蒋氏一起去容忍。
可蒋氏嫁给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又何尝没给他生孩子。
不只是替他生了孩子,还替他生了一位皇后。庚家在他这一辈,不但没有落寞,还光宗耀祖,出现了第一位皇后。
“做本侯的夫人吧,下半辈子,让本侯好好地来补偿你。”庚侯爷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就一身轻松,说他没有良心也好,没守住对苏氏的诺言也罢,他都认了。
如今他心里已经没有苏氏。
只想对蒋氏好。
苏氏被休的第二日,侯爷就将蒋氏提为了侯夫人。
世子没变,庚幕依旧是庚侯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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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烟从薛先生那里听说姨娘受了伤,坐不住,想回庚侯府瞧一眼。
薛先生没让,“如今宫里离不开娘娘。”
谁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庚侯府居然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娘娘要是担心,派宫里的太医悄悄去庚侯府走一趟都行,但如今皇宫里的情形,娘娘自己也知道,不宜出宫,太后病了,皇上出征,一堆的人盯着娘娘,娘娘自顾不暇,怎可能分心。”
星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作罢。
如今她身上担着的不再只是姨娘和哥哥,她肩上承担的是整个赢家。
“蒋夫人也算是因祸得福,终于熬出了头,做了侯夫人。”薛先生见星烟坐了下来,才闲聊了一句,薛先生很看不起苏氏,“苏氏那脑子当真是锈铁做的,堂堂的侯夫人,竟然敢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凶,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哪里还用得着别人算计,自己就将自己堵死了,奴才一起都在想,当年侯爷怎就摊上了苏氏那个蠢货,心肠歹毒也就算了,还没长脑子,能有今日,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造的孽。”
星烟走了神,蠢是蠢。
可就是这样一个蠢货,差点就毁了她。
论起苏氏的歹毒来,谁都没有星烟有体会。
那十几年里,她在苏氏身上受过的苦楚,成了她从小到大的心里阴影。就算是苏氏自己不作死,等到尘埃落定,星烟想,她也不会宽宏大量饶过她。
“总算是休了。”杏枝脸上的高兴藏不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就差在那门外点上一串炮竹,放上个三天三夜。
苏氏不仅是星烟的噩梦,也是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噩梦。曾经在侯府,在她手底下逃出一条命来,有多不易,杏枝和采篱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这十几年的毒瘤,
解决起来也很容易。
缠绕了小院里所有人的噩梦,到头来,也只不过是庚侯爷的一句话,一张纸罢了。
“是娘娘争气,休书说的容易,可十几年过去,也没见侯爷给。”采篱难得说出一次出格的话,但话里是什么意思,谁都能明白。
若不是星烟当初选择了进宫,如今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后,恐怕她和蒋姨娘的命运,还是照样被捏在苏氏的手里。
侯爷对蒋氏的真心不假,可有时候谁又能保证,不受地位的贵贱所影响。
要说侯爷爱蒋氏,也是爱了十几年了,那十几年,苏氏欺负蒋氏,欺负星烟的时候,侯爷又怎可能不知道。
不外乎就是一个嫡出,一个妾室。
嫡庶之别,侯爷也没能逃过这些条条框框。
侯府的事情,太后也听说了。
派了秦嬷嬷去找星烟过福寿宫坐坐,星烟人来没到,虞梦颖就来了。
虞梦颖打定了主意要去扬州,庚景走的那一日,她原本就打算跟上,后来有了姚贵人那一出戏,硬生生地将她留了下来。
如今事情过去了,她便再也呆不住,走之前,不放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