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队长腿短, 又年老体衰,实在是拼不过腿长又身体倍棒的谢主任。
等到他赶到老杨家的时候,谢主任一行人早就到了。人群自动给他们分出了一条缝隙, 让他们进去给林夏收尸……呸, 给林夏望闻问切。
“这是怎么回事?!”
杨大队长气得要死, 在人群外大发牢骚。
“大队长,我冤枉啊——”
杨老太跟看到救星一样, 想要穿越人海, 向他奔赴而来。
杨大队长哪里愿意跟她双向奔赴哦, 他躲还来不及。要是自家族里闹出来人命, 他还能压一压,这个外地的大学生闹出了人命,还被有几把刷子的谢主任带着人撞见了,这可怎么压啊, 他第一件事是要把自己摘除去。
“杨老太,我可不了解你!你站在那里不许动,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
杨大队长疾言厉色,严重地警告杨老太。
隔着那么多人, 杨老太巴拉巴拉,谁又能听得清楚。
好在目睹了全程的男女老少很多,他们纷纷帮助杨大队长还原案发现场。
“当时那个小老师冲在最前面, 她周围都是那些外乡来的老师, 我们隔的远,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
“杨老太一手搂着她的大孙子, 汗衫子还裸到了胸脯上头……”
“行了行了行了!”杨大队长给他们一人一脚,气得鼻孔出白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能不说就不说了,人多多的看不到?”
谢主任还在呢,这帮子老文盲完全是不把谢主任当人啊。
“一个个的,都给我长话短说!”杨大队长发出最后通牒。
“唉唉唉,长话短说长话短说。”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啊,“杨老太拎起来一个大板凳,对着小老师一砸!”
“哎呀,然后小老师就倒下来了,我们其实也没看清楚。”
“???”
逼逼赖赖到现在,又变成了没看清楚!
杨大队长真的是怒了,他当场就骂骂咧咧起来,踢人踢的脚都疼了。
“大队长,这有什么,反正是在我们杨家庄生的事,是不是、好不好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有人根据历史经验,不怕死地开了腔。
奖励他的是杨大队长一记铁拳。
说一千道一万,谢主任还在呐,谢主任还带了一帮子人一起来的。
这个谢主任太惜命了,自从第一回下乡走访差点被一头牛撞死之后,走到哪里都不孤身一个人了。
这就导致杨大队长有胆子把谢主任摁到河沟子里溺死,他也没办法摁。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摁死谢主任了。他琢磨着杨老太阴差阳错搞了这出,倒是给公社一个下马威了。谢主任要是心里有数,就知道反过来跟他这个族长搞好关系了。办学校可以,必需从上到下都是他们杨家庄自己人,不可以接受公社的管。
前车之鉴就是这个死了的小教师。
不过这真的死了吗,真死了事情还是有点大的哇!
压不住闹出去了影响他仕途啊。
杨大队长心焦又烦躁,像拉磨的驴子转着圈,不停地往林夏倒下的地方看。
林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上都是吐的白沫子。
“这是羊癫疯的症状吗?”旁边有人小声说。
“不可能,我姐没有羊癫疯。”林冬异常的悲愤,“就算真是,也是被杨老太打出来了!”
谢京生沉吟不语,他蹲在林夏身边,扒拉开她的眼皮子看了看,又摸了摸她的脉,手指靠在她鼻子前感受了一下。
他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松开手。
“谢主任,我姐怎么样啦?”林冬的声音都在抖,他后悔不迭,“我今天就该跟着我姐的,都是她嫌我没用,只会拖她的后腿,这才把我赶到你身边做义工的。”
谢京生:“……”有被感动到。
等于就是拖林夏后腿不行,拖他后腿可以罢,这老林家的姐弟俩伤害人真是有一套。
他从口袋里取出来帕子,任劳任怨地擦林夏嘴上的白沫子。
“谢主任,这种脏活累活就让我来吧,我也随身带帕子的。”林冬跟他一左一右蹲在林夏的两侧,他的泪水都淌下来了,“你就实话告诉我,我姐还能活一活吗?”
此时此刻,林冬不由地想起来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他被林夏欺负、利用、再无情抛弃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小事,他的眼泪越流越多了,简直止不住了。
“姐,你起来啊,你站起来啊,我宁愿以后继续被你压迫,当你手里的工具人!”
林冬的泪珠子滴到了林夏的手背上,林夏的手背以微乎及微的幅度颤了一下。
“?”
林冬懵了,他从小眼神好,上实验课都是老师钦点的观察人员,他确定肯定断定他姐的手刚刚动了。
“谢主任,我刚刚、我……”
“你没有。”
谢京生头都没抬,平静无波的语气传到林冬的耳朵里。
林冬挠了挠耳朵,无法相信,他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四周,令他无比失望的是,所有人都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