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阳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从小长到大无论学习还是私事, 几乎没让温向平和苏玉秀怎么操过心。温向平夫妇对于能有这样一个长子也是十分骄傲。
直到太有主见的温朝阳在京学中文系毕业后, 不曾效仿其父扎根文坛, 反而直接投身国内歌坛影视圈, 做起了音乐人――即填词作曲及一系列后期制作,可是跌破了一地眼镜, 苏玉秀这才慌了神, 拉着长子苦口婆心道,
“妈知道你喜欢这些歌了么曲了的, 你爸平时还免不了手痒要动那几下笔, 作为兴趣, 妈是绝对支持你在这方面潜造的。可哪有人把这个作为专职工作的哪?!”
在这个年代,完全靠填词作曲吃饭的人绝对是少之又少,完整的职业体系还没有形成,甚至作词作曲家就说的上名的那几个,不超过一掌之数,更不要提什么音乐人了。
何况, 在外界看来, 填词作曲哪能比得上撰稿修文来的体面入流。作为温向平之子, 温朝阳在文学圈中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现在却义无反顾的说抛就拋,放着康庄大道不走, 偏去挤那崎岖坎坷的羊肠小道, 国内尚且不是脑子坏了又是什么。
也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在等着看温朝阳的笑话。
温朝阳却神色坚定道,
“妈,任何的事情都有职业,音乐人和别的工作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我而言,音乐人的身份使我的血液里充满奋斗的热潮,哪怕这个职业在国内现在还处于萌芽阶段,然而我愿意为他奋斗我的年华。”
苏玉秀有些被说动,孩子们的人生终究要他们自己走,大人又能插手到何时?何况温朝阳从小就爱抱着吉他、到后来十八般乐器会了一半、时不时自己再写写曲,那带笑模样苏玉秀都是看的着的。
再说了,温朝阳早已对其未来的生涯做了规划,苏玉秀瞧着,也挺好。就像温朝阳所说,
“现在国家富起来了,家家户户都有余钱能做消遣,听歌看剧必然是首选――也就是说,我做了音乐人肯定饿不死。再说了,我可是温知秋的儿子,京大中文系读出来的,妈你对我的实力难道就这么没有信心?”
虽然里头有几分水分,但大多说的是实话。
苏玉秀的防线已经溃不成军,却又忍不住再负隅顽抗一番,求救似的看向温向平,指望他再说些什么。
老神在在的温向平抖了抖手中的报纸,颔首道,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坚持初心方为根本。”
这话明显就是同意了。
一家之主都这么发话了,苏玉秀也就再不纠结,点头支持长子做这什么音乐人。
外人一边嘲笑温朝阳傻,一边却又忍不住泛酸。说是温家涉及的领域在文学圈子,和影视歌不怎么打的着关系,然而谁不知道温知秋的陆陆续续都被拍成了电影电视剧,其中接触的导演不胜枚举。
那得知温朝阳要做音乐人的消息,必然会有不少导演卖个好,主动上门求取作品,温朝阳要取得成功还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
然而事实证明,温朝阳成功还真就是一日两日的事儿。只不过途径和口中发酸的人揣度的比起来,就截然不同。
温朝阳显然易见是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干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不仅取了“邬泽”的化名发表投寄自己的词曲,还从温家搬到了一所狭小的出租屋,靠着自己挣来的薪水养活自己。这期间,没有伸手跟家里要过一分钱。
苏玉秀作为母亲,自然心疼长子,可清楚温朝阳有多坚定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人,苏玉秀便硬下心来只当不知。
好在温朝阳这样的落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其十数年的音乐基础和遣词造句的功夫都很深,哪怕字眼看上去再普通不过,读在唇齿之间却就是有种令人心醉的韵味。
温朝阳自负实力,首次投稿就寄给了内地正当红的男歌星,唱功颇佳。奈何邬泽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寄来的歌词,或许连让其看到一眼都不曾便从此石沉大海。
温朝阳也不灰心,转投给了一个刚出道不久的新歌手。很快,温朝阳就收到了这位男歌手的邀请,二人在练歌房会了场面,邬泽从此就和这位男歌手签下了合约,有作好的词曲优先寄给他。
男歌手倒是想让温朝阳做其御用词曲作家,然而从词曲中窥得的温朝阳的几分才学,男歌手很清楚,从实力来讲,温朝阳已经站在了国内词曲作家的前端,所差的无非就是一点儿名气。
而这样卓越的音乐人,势必不会为他所独有,能多拉拢几分获得些优势也是不错的。
于是在费用方面,男歌手自然毫不吝惜,给温朝阳的价格虽不足以与那些大牌作词人相比,却也只是稍稍逊色几分。
而这场开门红带给温朝阳的收入虽然称不上多么丰厚,却也能让温朝阳从狭小的出租屋搬出来,住进明亮宽敞的两室一厅。虽然依旧是租的,实质上却已经大不一样。
新人男歌手的嗓音低沉而缠绵,略带一些沙哑,听在耳朵里会带起素素的麻。温朝阳投来的这首歌是以一件传世古扇为线索,分别取古今各一代人为之争夺的博弈,而主人公正是身不由己的这样一对现在对立面上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