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除了几个笔茧再无其他。当带着温柔笑意看向自己时,翘着的唇角别样迷人,黑色的眼珠中满是深情,苏玉秀仿佛被迷了心智,脱下了鞋子,将手腕搭在温向平伸出的手上。
温向平五指收拢握紧,带着力道将妻子带前几步,彻底踩在蕴着阳光温度的沙子上。苏玉秀微微惊呼,随即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捂了捂口。
苏玉秀穿的是及踝的长裙,美是美了,在沙滩上却容易带起沙来,细碎的沙子最是难洗。苏玉秀抬脚间就带了小心翼翼,一手还要提着裙摆,很是放不开。
温向平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掏出几跟弹性颇好的发绳将长裙挽至小腿肚,又把多余的地方扎紧。
温向平蹲着身子为苏玉秀整理裙摆,不远处同样来玩的年轻的潮流男女指着二人嘻嘻哈哈,大多是善意的调侃,因着离得近,苏玉秀还能清楚听见他们的声音,
“看人家的丈夫多体贴,我以后就要找一个愿意为我绑裙子的。”
“来海边还穿裙子,太麻烦了吧。”
“你懂什么,你看人家丈夫也穿的精致,可比你的□□镜好看多了。说不准人家平时就是这么穿,习惯长裙子。”
“就是就是,穿裙子来除了麻烦点,海风吹着飘飘扬扬,多美啊,我下次也要这么穿。”
“我待会儿回去就买一条长裙!”
年轻的男女们说说笑笑着往海浪走去,很快把这对夫妻抛在脑后。
苏玉秀不由得红了脸,却又为温向平肯蹲下身为自己整理裙摆而欢喜。就是苏承祖对李红枝在整个大河村里都称得上好,也从来没蹲下身来给李红枝系过鞋带、整过裙摆。
“走走试一试。”
温向平站起身来,似乎对那些话充耳不闻,黝黑的眼珠中只映着苏玉秀的身影。
苏玉秀搭着温向平的手走了几步,当真发现方便了许多,再看裙摆也收拾的利索,仿佛是凭空短了一截儿似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苏玉秀讶异的看着丈夫。
温向平摊了摊手,
“我无所不能哪。”
苏玉秀唇边泛起笑意,她信。
海边就要比什么景点的人都多些,本地的外地的都爱来这儿舒舒服服的吹个海风,边儿上的小摊小贩也要多些。此时大约在下午三四时,太阳依旧很毒,温向平从一个老妇手中买来一方面巾,仔细的替苏玉秀将露在衣服外头的脖子和脸挡好,
“不然回去的时候该晒疼了。”
又买了两顶同款的大沿帽戴在头上。虽然整个海边卖的帽子都只有一个款,但温向平依旧喜滋滋的认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夫妻款。
笔尖在帽子上收完最后一笔,一个飘逸雅致的签名便落定,
“【温向平】和【苏玉秀】,这下可是夫妻款了。”
温向平美滋滋的亲手给妻子戴在乌黑的发顶,又将写有妻子名字的帽子塞给苏玉秀,
“替我戴上。”
苏玉秀生的比温向平矮一个头,垫脚才能够着温向平头顶,然而松软的沙滩并不好着力,温向平便微微弯腰低头,和苏玉秀伸手共同投射在沙滩上的影子,就像一个细长的爱心。
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人认识他们,温向平也自认他的读者们不会每个都捧着自己的照片拼命认人。于是光明正大,夫妻两个难得学着年轻的孩子们,手拉着手一同散步在阳光烤热的沙滩上。
热情的白浪一下下拍在苏玉秀光滑小巧的脚上,远处海天相接,融为一色,时不时有海浪气势汹汹席卷而来打湿苏玉秀和温向平的脚踝乃至是小腿。海风吹拂,吹乱了苏玉秀的长发,似显非显的面容更有一分味道,长裙随风撩起,远远着看去,美极了。
“真的么?”
苏玉秀对丈夫的夸赞又是欣喜又是羞涩,奈何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想了想道,
“向平――帮我画张画让我瞧一瞧好么?”
温向平眼中灵光一闪,
“好主意!”
然后退开几步,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牛皮本和钢笔,照着苏玉秀画起来。
苏玉秀也是一时心动,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的悔意。然而温向平已经握着笔开始,苏玉秀干脆就厚了脸皮,无视内心的羞涩站在海水沙滩交错的地方望着远处飞鸟出神。
好在苏玉秀站的位置已经算是靠前,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深蓝如墨的海水,并无人迹,只要忽略假想的别人的视线,就万事大吉。
苏玉秀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一对俊俏亮眼的夫妻行走本就引人注目,何况丈夫还是个跛的。
松软的沙滩里,温向平的跛脚不好吃力,自然尤为明显,走在夫妻俩身边的人难免会对温向平多看一眼。
只是来来回回走个几遍,都只能看见丈夫却一心一意的紧牵着妻子的手踩过这条长长的海岸线,两个人脸上都是幸福恬静的笑意。渐渐的,同情怜悯的眼光就变成了羡慕和欣赏。
身有残疾又如何,人家的生活甜蜜又幸福,他们这些外人要多加置喙些什么呢?
甚至当温向平真的掏出本子钢笔为苏玉秀作画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