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 温颂觉得自己被噎住了。
同时, 心里又有一点酸。
他“哦”了一声, 没往下接话。
林柒见他反应这样平淡, 翘起的唇角收了一些,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温颂木着脸夸了一句,“你道侣很厉害。”
“还算你有些眼光,”林柒看向温颂的目光友好了一些, 对他来说, 比起夸自己,他更愿意别人夸陶宛丘, “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丘丘。”
“不用了。”温颂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陶道友那边排队的人太多, 恐怕还要等上好久。”温颂回道。
“这有什么, ”林柒觉得既然是他先邀请的人,那肯定得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你跟着我过去,不用排队。”
温颂思虑片刻后, 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林柒将人带到陶宛丘面前之后, 趴在他的耳廓中道:“丘丘, 我朋友有问题想请教你,可以先给他讲解吗?”
明明是一个传音就能说完的话,林柒偏偏喜欢这样亲昵的姿态,而陶宛丘也愿意纵着他, “好,等我回答完这个道友的问题。”
“嗯,”在陶宛丘同意之后,林柒拉着温颂等在了后面。
温颂问的问题大多粗浅,只有那么两三个艰深一些,陶宛丘倒是全部耐心的同他解答了,“我听你的问题大多基础,还是找个人为你引路为好,以免不必要的弯路。”
“多谢陶道友解惑,”温颂施了一礼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柒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早知道你问的问题这样简单,直接找我就好了。”
温颂道:“那你也没有问我,就拉着我过来了啊!”
林柒没话说了。
不过温颂还是很诚恳的对林柒道了谢,不论中间的过程如何,总归结果是好的,“以后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
“好啊!”
林柒扬唇笑开,两腮各带了一颗圆转的梨涡,看着极其讨喜,他对于温颂其实并没有多少讨厌,只是那天被淘汰之后心情不好,又正巧温颂碰了上来,这才把人气上了。
温颂回到洞府的时候,印宿正侧躺在榻上,未能束起的发丝散在上面,也有那么一两缕落在了身前,沿着宽阔而流畅的肩线向下,只见他往日握剑的指骨如今握着竹简,衬得整个人散漫而清隽。
印宿听到动静,抬首看去,“交流会结束的这样早吗?”
温颂走到榻前坐下,黑色的长衫便与印宿白色的袍角交叠在了一起,他垂着头道:“不是。”
印宿见他兴致不高,问道:“在交流会上受委屈了?”
“没有。”
印宿放下竹简,“那是怎么了?”
温颂有些难以启齿,说到底还是他心底的羡慕,不是羡慕陶宛丘给林柒赢得药鼎,而是羡慕他对林柒的珍视,那种被人放在了心上的珍视,他也很向往,“宿宿,你……你……”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温颂给自己鼓了鼓气,道:“宿宿能不能对我……再好一点点?”
说到最后,温颂的脸有些烧,他如今的皮肤很白,且是那种清透细腻的白,稍微染上一点红,便似一片红梅落在了雪里,极清,也极艳。
印宿放下竹简,墨玉一般的眸子看向他。
温颂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温度更热,好似方才那片落在雪上的红梅渗出了鲜妍的汁水,沁入了白壁里去。
这样的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温颂觉得应该是很长的,他的手指攥住纤白的袍角,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人总是贪心,得到了眼前,又会去企望更多,他也觉得自己实在过于贪心了。
或许就连温颂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望着印宿的眸光有多少光亮。
但印宿却发现了,他从温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光,就像曾经母亲提起父亲一样,但与母亲不同的是,温颂眼中的光隐秘而细微。
他的心头颤了颤,印宿知道,这不是动容,而是害怕,他自提剑起,就不再害怕了,唯二的两次,都是因为温颂。
印宿没有回他的话,他拾起放在一旁的鸿兮,从榻上起身,“我出去练剑。”
“现在吗?”
“嗯。”
温颂愣愣望着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的温度慢慢退去,他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心中蓦的生出了些无措,是他方才说错了什么吗?
或许是印宿从前对他过于纵容,让他没有办法适应忽然而至的拒绝。
不久之后,竹楼外响起了剑气的破空之声,温颂倚在床榻的一侧,静静听着没有动作。
印宿手持长剑,练的都是最为基础的动作,劈、刺、扫、挑……
练剑的时候,他的眼前又浮现了温颂那双承载着光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中藏着向往和期盼,可他对于道侣是从来没有向往的,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道侣,会和温颂结下道侣契也是这个原因。
他是温颂心中最重要的人,他任他予求,再多的,他给不出了。
——
丹会结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