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童突然觉得剧组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苏雪媛已经悄无声息地杀青走人了,本来应该一切恢复正常的,可高子霆的态度似乎很别扭的样子。
阮童就常常能感觉到他朝着自己望过来的目光,可一旦等她回看过去,高子霆飞快地收回视线,有时候没来得及,还会气呼呼地瞪她一眼。
阮童:“???”
什么毛病?
起初她还有去问过他,“干嘛瞪我?我又得罪你了?”
高子霆憋红了脸,好半天才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跟你没关系!”
几次下来,阮童也不乐意理他了。
她才不惯着他的臭毛病。
正好,拍摄的进程总算到了刘玲和刘珑重逢后的故事了。
许姝曼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阮童对上,早在事前就做好了准备,将这幕戏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忆了许多遍,把每个细节都记在了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压过阮童,给她个下马威,也让其他人知道,在这部戏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A——”
白宝珠重回白家以后,没过多久,就正式跟她的未婚夫严晖见了面。
这时候的严晖还是四九城里远近闻名的小混混,白家的女儿谁都不愿意跟他扯上干系,就推给了刚被接回来的白宝珠。
未婚小夫妻一见面,家长们相互热络地寒暄商讨着利益,两位当事人却一个比一个冷静,严晖为了吓退这个未婚妻,故意带着她去了百乐门,这个令许多大家闺秀鄙夷厌恶的地方。
相比起他来,白宝珠有心利用严家的权势,对严晖倒有几分殷切,见着百乐门前的霓虹灯牌,也没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反而天真灿烂地笑开:“晖哥哥,这儿是什么地方?看着怪热闹的,应该很有趣吧?”
听着这话,严晖失望没吓到她的同时,看着她净澈见底的眼眸,嗤笑着在心底说了句:还真是个傻子。
严小少爷十分有自知之明,依他现在的名声,居然还有女人盼着嫁给他,不是小傻子是什么?
他越发起了逗弄之心,拽着她的手腕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平时常来的包厢,漫不经心地掏出三个大洋,冲着迎客的侍应生扬声笑道:“去,今儿叫黄莺早点出来,爷要让这丫头开开眼界。”
“哎,严少爷您请等。”
侍应生满脸堆笑着退出去,神色之中,对严晖仿佛很是熟悉。
白宝珠随口问了句:“晖哥哥,您在这儿是常客啊?”
严晖挑了挑眉:“这儿一块地都是我严家包的,你说呢?”
他是故意想引起白宝珠的恶感,谁承想,她看着他,反而笑得愈加开心了。
可不是,这么一块人员复杂,最适合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居然是严家的,白宝珠心里更想嫁给他了。
就在这时,黄莺姑娘轻轻袅袅地从后台走了出来,红色幕布缓缓拉开,一道娉婷妙曼的身姿映入大家眼帘,眼下看客听众纷纷捧场地鼓掌欢呼,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动静几乎要掀翻屋顶。
白宝珠惊讶道:“这位黄莺姑娘好受欢迎啊。”
严晖唇角勾起,俊美的面容上一片春风得意:“这可是百乐门的台柱。”
黄莺是他严少一手捧红的,如今听见谁夸她,严晖就觉得是在夸自己慧眼识珠,自然高兴。
白宝珠也听家里姐妹暗讽她时提起过,严晖在城里有一个交情甚笃的红颜知己,正是这位黄莺姑娘。
她当然不是嫉妒,就仅是纯粹的好奇,照严少这恶劣的性子,也不知道谁家姑娘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然后,等黄莺一开嗓,她就愣住了。
白宝珠顾不得伪装,俏脸一正,几步匆匆打开厢房的门,遥遥向着舞台中央看过去,明媚潋滟的眼眸瞪得大大的,瞳孔微颤,薄唇轻抿,精致娇美的小脸上苍白无血色。
怎、怎么会?
这不、不是姐姐的声音么?
姐妹两人分别的时候,刘珑才六岁,但并不影响她将刘玲的声音牢牢刻在记忆之中,哪怕随着年纪长大,她的声音有所变化。
但白宝珠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预感,台上看不清面容的黄莺姑娘,就是她失散已久的姐姐刘玲。
胸口处砰砰跳动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纯粹的黑眸中萤火闪烁,浓烈的激动和期盼,让她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直直奔向台上的黄莺。
可是……不行。
白宝珠纤白的手指紧紧攥住衣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能感觉到严晖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审视的目光。
如果她想救姐姐,就更不能出错。
严晖倒是笑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倚在门框前,轻轻颤动的身子,戏谑着说:“原来白小姐也是黄莺姑娘的歌迷?”
白宝珠不敢转头,生怕露出一点痕迹,但还是勉强地笑了笑,“晖哥哥太客气了,既然我们俩是未婚夫妻,我总得知道,我未来丈夫的红颜知己,长什么样子。”
待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才款款转身,笑盈盈地看他,“如果你喜欢,带回家养着也行,左右不过是一只鸟儿,您家大业大的,难道还能亏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