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年答应后,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中午吃了一个馒头,他把剩下两个馒头包好,塞回口袋里,然后静静在站台上等。
下午来了两辆火车,人群熙熙攘攘的,不过没有苏文年要接的人。
晴朗的天气逐渐变得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大雨,“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像是一把利剑划破天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声响了起来。
“糟糕,怎么突然要下雨了?”
苏文年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正担忧时,又一辆火车进站了。
一节节车厢依次打开,从车厢里走下百来个人,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原本安静的站台变得无比喧闹,有个接人的男子大喊着,“知青!来盐田村的知青,有没有?来盐田村插队的五个知青,赶紧过来,盐田村……”
反反复复喊了几遍,没人回应,他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快下雨了,人怎么还没来啊?接个屁,不接了!爱来不来。”
“南山村……”
“有没有来南山村插队的知青?”
和他们相比,苏文年显得安静很多,他站在出口的位置,手里高高举着红布条,红布条上写着“洛湖村生产队欢迎知青”,之前罗友龙就是这样接到广州那五个知青的。
突然,有个人拍了他一下,“你是洛湖村的?来接知青的?”
苏文年忙低下头,看见刚才拍自己的人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个子大约一米六出头,有点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有点憨憨的。
“对!”苏文年点头后,猜测着问,“你是刘昌平吗?”
刘昌平本就只有绿豆大的眼睛立刻笑没了,“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是南昌二中68届高中毕业的学生,是吧?”
“对啊对啊,哈哈,太好啦,我还以为没人来接我们呢……”
刘昌平正开心地说着话儿,后头响起一声不耐烦又急躁的女声,“刘小胖,你就不能多帮我拿点行李吗?真是的,你一个人走那么快干嘛啊?到底有没有人来接我们?”
“淑婷,那个,我手里实在拿不下东西了,我……”
不等刘昌平继续说,苏文年把之前举着的红布条收好,拿过他手里拎着的五件行李,包括开水壶、脸盆、一大包棉被等等。
“我帮你拿这些,你去帮她吧。”苏文年说。
“好好,谢谢啊。”刘昌平笑呵呵地道谢后,转身跑向谢淑婷,帮忙她拿了一个小皮箱,还有一袋子米面粮食。
谢淑婷手上虽然变得空荡荡的,但脸上还是带着怒气,生气道:“慢死啦!你早就应该帮我把这些都拿走的,害我现在手酸。”
说到这儿,她问:“我其他那些行李呢?放哪了?”
“洛湖村有个很年轻的老乡同志来接我们,他帮我拿了,就在出口那边。”
“老乡?”谢淑婷想着八成是个村里没读过书的农民,语气鄙夷起来,“他怎么一个人躲那么远啊?应该在我们下车的地方等我们的,真是会偷懒。”
她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女生,名叫华文丽,十八岁,绑着两条很短的麻花辫子,穿红色的碎花小棉袄,肩膀背着一个军用的绿色水壶。
她安安静静拿着自己的行李,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三个人走到苏文年跟前,谢淑婷不悦道:“你为什么没在我们下车的地方接我们?你不知道我们行李多需要你帮忙吗?你这人……”
不等她说完,猛然对视上苏文年的目光,心跳骤然加快,感觉自己活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像他这么好看的男生。
“抱歉啊,你们刚才下车的地方人太多了,我担心会错过你们,所以才想着在出口这儿等,你们出站的时候肯定能看见我。”
苏文年话语落下,刘昌平立马帮忙他说:“淑婷,这个老乡同志说得没错,刚才下车的地方人挤人的,不容易看见他,他站这儿,我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再说啦,他帮我们拿了这么多行李呢,是吧?你这么指责他,好像有点不太好啊……”
“我、我哪有指责他啊?我就是提个意见嘛。”谢淑婷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伸手说:“你好,我叫谢淑婷,是南昌二中68届高中毕业的学生,以前是班上的班长,我爷爷是长征爬过雪山的老兵,父亲是火车站的站长。”
“你好,我叫苏文年,是洛湖村生产队的,我代表我们村的村民们欢迎你们。”
苏文年放下右手提着的两件行李,简单握了一下谢淑婷的手,然后看向一旁低着头不吭声的女生,问:“你好,你是华文丽吗?”
被忽然点名的女生不由得愣了一下,半晌才点了点头。
“苏同志,你别理她,”谢淑婷说,“她出身不好,最好少和她说话。”
这么说着,她皱了皱眉,嫌弃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和我们分到一个生产队里了,实在太倒霉了,有这种人在我们生产队,只会拖我们后腿。”
出身?虽然有些疑惑,但苏文年没有多问。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