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盛兮颜一本正经地开口了,“您近日可有哪里不适?”
太后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在对自己献殷勤?
自打第一次见到盛兮颜起,这个卑微的臣女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有着一副折不断的傲骨,从未向她服过软。现在她这么说话,倒是让太后有点不太习惯了。
莫不是马嬷嬷和徐嬷嬷已经把人给调/教好了?也是,宫里头再不听话的嫔妃奴才到她们的手里就没有不服服帖帖的。
这么想着,太后也打算给她一点脸,淡淡道:“哀家无碍。”
盛兮颜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后娘娘,臣女瞧着您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
太后:“……”
她呆了一瞬,彻底明白过来,盛兮颜这哪里是跟自己献殷勤,分明就是暗讽自己眼神不好,连母女都认不出!
大胆!简直太大胆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胆放肆的臣女!
偏偏盛兮颜说完,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在关心太后的身子。
静乐也顺着她的话说道:“太后娘娘,您可不能畏疾忌医,臣妇听闻,您的头疾近日更重了,太医也说过,这也是会影响到眼睛的。”
静乐泰然自若,就算没有直言,这眼神和态度都是明明白白地在说:太后既然眼神不好使,就别乱说话,免得惹人笑话。
太后被气得胸口直冒火。
她忍了又忍,淡声道:“哀家无恙,静乐你多虑了。”
她说归说,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正站在盛兮颜身后的马嬷嬷,也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是怎么教的,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马嬷嬷低眉顺目地站着,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太后润了润嗓子,说道:“哀家只是瞧着,这孩子生得有点黑。”
太后这话一出,殿里就是一静。
骄阳刚到京城的时候,就引来了不少的关注,不过,她到京后,镇北王府也没开门宴过客,见过她的人其实少之又少,只知道骄阳一直养在北疆老王爷膝下。
然而,近日来,京城里也隐约有人提到说,其实骄阳并不是老王爷养的,调换了楚元逸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先仪宾江庭。骄阳其实是被人贱养大的。
这会儿太后一问,不少人就侧耳听了。
静乐淡淡地说道:“哎,我镇北王府若不需要保家卫国,别说骄阳了,连阿辰都能养得白皙粉嫩。”
盛兮颜忍不住掩嘴轻笑。
骄阳的肤色的确没有那么细腻白润,可早不似刚回来时那种粗糙淤黑了,不过是因为每日要去演武场练武,而不似别人,待在闺中难得出门。
太后:“……”
静乐又道:“太后,您说是吗?”
太后被她怼的把原来想好的话也全忘了,只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道:“那元逸呢?”
静乐理所当然地不答反问道:“皇上给江庭定了全家流放之罪,太后不知道吗?”
三司会审定罪后,是要送到御前由皇帝看过的。
她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江元逸姓江,户籍在江家,自然得跟着江庭一起流放,如今应当已经到翼州了吧。”
江庭是十二月中旬上路的,静乐仔细算算,就算没到应该也差不多。也不知道江庭在煤窑的日子好不好过,静乐真是期待。
“静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太后皱着眉,指责道,“逸哥儿是你从小带大的,养了十二年了,连条狗都该养出感情了吧。”
不少人也发出了类似的谓叹。
她们想不明白的其实也在这里。
就算江元逸不是静乐亲生的,可到底也养了十二年,怎就舍得说弃就弃了呢,这也太心狠了吧。
静乐淡淡一笑。
骄阳回来后,她从来不会在骄阳面前提起江元逸。
让一个外人占了骄阳十二年的位置,以致骄阳受了十二年的苦,若她还惦记江元逸,还时时在骄阳面前提他,那岂不是亲手拿着一把刀往女儿的心窝子上戳吗?
这种美其名“养条狗都有感情,两个一起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做不出来。
她的女儿不是一条狗。
女儿打从出生起,就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她当然是该以女儿为重的。
江元逸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他这锦衣玉食的日子从一开始就是偷来的,她养了江元逸十二年,满腔的母爱都给了他,她不欠他的!
是他们欠了骄阳的!
现在不过是回归原样罢了。
就算有人说她薄情又如何?她的情是对她的家人,不是对外人的。
承恩公夫人也跟着说道:“郡主,这流放路上多艰难啊,逸哥儿还小,又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怎么受得了。就算他爹有错,郡主您也不该跟个小孩子计较。”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骄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