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胤禔龇牙裂目, “什么皇长子!他是皇长子,那我是什么!”
他想夺位,倚仗的便是为长。若连“长”都不是了, 他还剩什么?
倒是惠妃看得明白,斥骂道:“外头的胡言乱语你也信。若真是你汗阿玛的遗珠,让裕亲王背锅,怎么连名字都不改。想想你们兄弟都叫什么!”
胤禔恍然, 他们这辈全是胤字开头, 陵光可不叫这个。
“再说, 他现在连玉牒都没上。这是陛下对待自个儿遗珠的态度吗?真要是龙子凤孙,即便生母出身卑微, 也是皇家的种,不论记在谁名下, 族谱总是要有的。
“更何况,既然已经给了裕亲王,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是裕亲王的儿子。板上钉钉!就算真是你汗阿玛的骨血, 也做不成宫里的阿哥, 顶天了往后封个王爷!”
胤禔大悟。便是亲骨肉, 过继出去,也已与大业无缘。陵光的情况差不多。
惠妃睨了他一眼:“你与其担心这些, 不如准备准备。皇上已经决定下月至木兰行围。这是你的机会!”
胤禔眼前一亮, “额娘!我一定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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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佟佳氏坐在贵妃榻上, 抚摸着大肚子,面带忧色:“孩子出生的时候, 陛下怕是已经出发, 看不到了。”
春莺劝说:“自前年皇上特意开辟出木兰围场后, 便一直在计划围猎之事, 非是如今忽然定下,怎能随意更改。再说,自回京后,皇上日日来看娘娘,可见对娘娘的心意。”
佟佳氏敛眉,并不觉得有多喜悦。心意自然是有的。但这个心意的分量却未必有多高。否则围猎而已,取消又何妨。
虽说宫中这么多孩子,皇上也不是每个出生时都在身边,不在的先例比比皆是。可她心里依旧不太舒服。她爱表哥至深,表哥爱她能有几分?
佟佳氏心头一片苦涩,又自嘲一笑。已然入了宫,走到这一步,路是自己选的,除了走下去,还能如何?再说,便是重来一回,她还会这么选!
她打起精神来,“我听皇上的意思,这次围猎,宫中妃位以上的都去。几个阿哥,除年纪实在太小的,也去。即便什么都不会,也能见识一番。胤禛恐怕躲不过。”
躲?春莺愣住,能随皇上围猎是殊荣,为何要躲?
佟佳氏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年,胤禛渐渐长大,已经知道她不是亲额娘,德妃才是。原想让胤禛与德妃离心,可惜效果不太好。胤禛虽与胤祚起过很多次冲突,却远不到关系僵硬的程度。
佟佳氏回顾过往,觉得这大概与太子有关。因与太子日渐亲密,胤禛更喜欢往毓庆宫跑,并不热衷到永和宫去。且有太子的榜样在,胤禛小小年纪,竟有几分兄长姿态。对待胤祚不再如以往那般计较,多有让步。
佟佳氏如今唯一欣慰的大概只有胤禛虽没跟永和宫反目,却也不算亲密。可她不能松懈。此次行围她不在场,胤禛年幼,皇上自会让他跟着德妃。母子俩日夜共处,胤祚太小不能去,少了这么个小霸王在中间闹矛盾,争宠分散心力。胤禛还不被德妃笼络了去?
佟佳氏握拳,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你想个办法,让胤禛留下。”
春莺睁大眼睛:“娘娘,这……”
她面露难色,犹豫着说:“既是皇上的决定,奴婢如何能更改?”
佟佳氏一嗤:“胤禛畏暑,如今时值酷夏,天气燥热,胤禛贪凉,开窗踢被子睡觉,难免受寒。”
春莺:!!!
我滴个娘娘啊!前两年你不愿意四阿哥同太子交往频繁,用得就是这招,差点翻船不记得了?现在又想故技重施,胆儿是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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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
胤礽本想使人叫胤禛来选玩具,却听说胤禛病了,忙去看望,哪知到达承乾宫,竟见胤禛在院子里蹴鞠。
胤礽一头雾水:“不是说病了吗?孤瞧着你这不是好好的?还挺有精神!”
“是病了,但现在已经好了。”
“这么快?”
胤禛瞧了眼身边跟着伺候的奴才与自己的距离,凑到胤礽耳边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晨起的时候有点不舒服,打喷嚏流鼻涕,其他倒是还好。
“佟额娘太紧张我,命我躺着休养,又张罗着请太医,去给汗阿玛报备,仿佛我生了大病一般。后来,德额娘派人偷偷送了一盅汤来。热乎乎的,特别好吃。我吃过以后,发了身汗就好了。”
胤礽听着前半段,心头一顿,眼睛都眯了起来,过几日便要围猎,这么巧病了?听完后半段,眼珠子转动得更为厉害,笑呵呵看着胤禛:“那你现在能出门吗?”
胤禛耷拉着脑袋摇头:“佟额娘让我养着。”
“真是可惜,孤宫里来了一批新玩具,还想让你去挑呢。”
胤禛眼睛瞬间亮起来:“我要去!”
胤礽莞尔:“你不是不能出门?”
胤禛笑嘻嘻眨了眨眼睛:“我跟佟额娘说是太子哥哥让我去的,佟额娘就不会阻止了!”
胤礽:……他还有这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