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还有清晰的思路,不免惊讶。
“姑娘真是用心,可惜,身体不是太好……”
穆将军脸上先是流露出笑意,接着,又流露出遗憾之色。
说完,他一巴掌打在背上,中气十足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嗷”地叫了一声,扭身去摸自己的背。
然而穆将军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提溜起的耳朵,带他离开道:“走了走了,休息结束了,继续修炼!”
缘杏看着师兄被穆将军带走,不由低低笑出了声。
师兄实在和谁都处得来,就连小师弟那样敏感的性情,日子长了,都能与师兄打打闹闹。这么些日子的功夫,师兄与穆将军相处,都已经有种师父的感觉了。
不过,说起来,师兄与穆将军,关系的确非常亲近。
缘杏不禁想到那天在军营里看到的牌位,还有从穆将军口中听到的话……她不由微微愣了一下,用笔杆抵住下颔。
但,这只不过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师父是不希望他们探究这些的,师兄自己也没有提过,她还是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太多为好。
缘杏这样一想,定了定神,就将脑海中一瞬间那个疯狂的猜测埋入心底,没有再提。
*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过。
东天女君和穆将军的能力都很了得,也很擅长教导弟子。
东天女君外表清冷,讲解却一语中的、细致入微。
而穆将军乍一看过分爽快粗暴,实际上却很好沟通,外粗内细,对他们这些年轻人很关照,还意外地很体贴耐心、会照顾小孩。
穆将军还养了三只天犬,平时就随他待在军营中,有时也会带来给缘杏他们看,三只天犬都是大黑毛、三火额,威风凛凛。
短短一个月的功夫,缘杏就觉得无论在画技还是在武技上,都有所领悟。虽说,武技以她现在的身体难以施展,但却记下了不少兵法战术方面的经验。
一转眼,就到了将要迎战的日子。
魔门大开前日,缘杏战前最后一次随东天女君学画。
因为是战前,缘杏画了千军万马图,巨大的一幅,足以铺满正面画室墙。
这幅画,她画了好几天才完成,只是今日画最后几笔,却有些心神不宁,险些画错。
东天女君见状,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把着她画完了。
东天女君虽也是女子,手却苍劲有力。
缘杏被她握着画,感觉那双冰凉的女子纤手坚如磐石,丝毫不会动容,连带着缘杏自己指尖的颤抖,都平息下来。
等画完最后一笔,缘杏歉意道:“对不起,女君,我失态了……”
需要有先生护着才能画好这种事,对缘杏而言,从她五岁以后,就没有发生过了,实在有些丢脸。
好在东天女君性子偏冷,一双眸子和平时也没什么变化。
她只是瞥了缘杏一眼,问:“魔门要开了,紧张?”
缘杏点点头。
缘杏放下画笔,在膝上握紧自己的手,道:“我担心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担心自己会拖师兄师弟的后腿。还有,我也怕这一回,会有人像战争簿子里记的那样,陨落……”
大约是因为缘杏自己从小体弱多病、在生死边缘徘徊过许久的缘故,她对生死比寻常生在仙界的人敏感,对死亡也有更深的真实感。
缘杏对自己的死亡倒是没有那么担心,她从小就想过很多次,如果真有一天面临死亡了怎么办,一直有准备。
她更担心周围人会离开,以及,如果她真的离开了,她的父母、哥哥、师父还有同门师兄师弟们可能会面临的悲伤。
躺在床上的时候,缘杏一直羡慕可以随心所欲的人生。不过,如今她自己被允许上战场,却又禁不住紧张。
缘杏问:“女君,你第一次出战的时候,会害怕吗?”
东天女君迟疑了一下。
“我第一次出战,一丝一毫都没有害怕,只有兴奋。”
她淡淡地道,素手轻轻拨了一下乌长的直发。
“不过,我倒不认为,害怕会是坏事。”
她的语调平缓而雅致:“我们四方天君,还有中心天庭的天帝,都是天地初开就存在世间的神。在我们之前,没有前人,所以第一次出战,我还不知道陨落和分离是何物。那时候我们都有所向披靡的自信,从没有想过会战败、会死。
“正像雪之说的,我们也年轻过,年轻时无知,无知则无畏。
“会害怕就说明,已经意识到,死亡与分离,是真实存在的。等到那个时候,想再回到回去,也回不去了。”
东天女君接过缘杏的笔,另起一张纸,随手画了一座雪山,又画了几重雪。
万景之中,雪最难画。
纸是白的,雪也是白的,东天女君技法纯熟,几乎让人看不清她的运笔。
东天女君道:“你会害怕是好事。既然害怕了,就知道凡事要小心谨慎,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要心怀怯懦和侥幸。”
“是。”
缘杏郑重地应了一声。
缘杏应完,想了想,又将小画音树推到女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