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和十三重天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各自退开几步,大半的精力都放在顾昀析和天君的对弈上。
他们知道,真正决定胜负的重头戏已经上了。
就看顾昀析如何破局。
尤延,蒲叶等人意识到中了计,想要去帮忙,但天族之人拼着命反攻,不顾一切将他们拦下,除了顾昀析和余瑶,没有谁能腾得出手来。
墨纶看了眼顾昀析脚下绵延数千里的大阵,手中玉扇一展,往下压了压唇,对着四名围过来的长老道:“暂时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他手中的玉扇寸寸裂开,一轮朦胧月影在他身后浮现,带着些血色,那四个面带凶色的长老,这回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高高拖起,在半空中狼狈挣扎。
死的时候,眼球险些暴出来。
墨纶眉目极淡,他脚尖一点,宛若一抹惊鸿叶,轻飘飘地就落到了顾昀析的身边,他气息有些不稳,看向脚下的大阵,仅仅一眼,就皱了眉。
“很强。”他接着说:“没人主持就已有威胁我们的能力。”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懂的人自然都懂。
这样的大阵,不可能没人主持的。
天君亦不可能就在外面傻看。
顾昀析眼中的血色依旧没有消下去,他鼻息滚热,淡雅青衣套在他身上,将人衬得清和温润,但那一身无边煞气,浓得让墨纶都有些吃不消。
墨纶方才自损玉扇,受了些伤,他从空间戒中拿出几粒药丸,一口抿了下去,紊乱的气息方正常些。
顾昀析没有说话,他倚剑而立,左手捏着泛白的莲梗,黑色的莲花飞快地吸收着杀戮,凶噩,鲜血等负面情绪,又尽数转化为纯正的柔和的力量,一连三颗水珠落在顾昀析的手背上。
做完这些,它似是累了,花苞蔫蔫地软在顾昀析的大拇指上,沁心的莲香又一次缭绕在顾昀析的鼻尖。
又来这一套。
把他当孩子哄吗?
顾昀析长睫微垂,眼神晦暗,半晌,伸手点了点黑莲最外层的花瓣,声音哑得如在沙砾上摩擦过一样,“下不为例。”
他说。
墨纶在一边,十分没有存在感地摸了摸鼻梁骨。
天君根本不在乎自己跳上来的墨纶。
这个大阵是他耗费无数心力,专门为顾昀析准备的,只要不同时上来三四个,大阵都有抹杀的余力。
大不了再付出一些代价。
到了这一步,早没有退路可走了。
这个大阵一开,顾昀析,余瑶,墨纶,都得死。
十神死三,剩下的七个,他们可以慢慢瓦解。
数千丈庞大的阵法,此刻慢慢地浮现出血色的诡异的纹路,每一条上面,都涌动着无边无际的噩气,墨纶神情彻底凝重下来,他一字一顿地问天君:“为了这个大阵,你杀了多少天族子民?”
天君眼里呈现出浑浊的暗黄,他看着被困在阵中的两人一莲,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他将玉瓶微微倾斜,里面黑金色的水液像是粘稠的丝,从瓶口一直牵到法阵的纹路上,等瓶里的东西倒完,天君动了动手腕,滔天的灵力灌输到大阵上。
刚刚墨纶问的问题,天君没有回答,但不代表他内心毫无波澜。
十万,十万子民的性命。
那都是他天族的后裔,是他的臣民,若不是自己大限将至,迫切想要成神,何至于让他们牺牲到这一步?
天君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与此同时,输出的灵力也越发的磅礴。
同样心疼的,还有锦鲤族的族长,锦鲤族本就是个异端,天道不允,他们族人出世艰难,全族一共也就一千出头的人数,这次来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精锐。
都死了。
若是成,则锦鲤族长盛不衰,若不成,则一蹶不振,再无翻身之地。
在各人各异的心思中,大阵悄无声息运转起来。
那些血色的纹路,密密麻麻,像是无数重蛛网,从各种刁钻的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每一根上面,都覆着难以言说的邪祟暗红,三轮运转之后,墨纶额角沁出些汗珠来。
顾昀析终于出声,声音里克制着无数重冰霜和戾气:“闪开。”
墨纶二话不说,闪身退开。
上霄剑陡然爆发出曜日一般的盛光,它从天斩下,无数道红线像是绷紧的弦,从中间齐齐断裂,不同的是,并没有发出弦断的清脆声响,而是嗤的一声,像是圆球漏了气。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剩下的红线受了刺激,前赴后继地奔向顾昀析,它们横冲直撞,毫无理智,攻击也毫无章法。
顾昀析接连挥出三剑,隔着这么一个巨大的阵法,周边观看之人,也能感受到那锋利到了极致的剑芒切割到皮肤上的剧痛和压迫。
天君感受着这样的力量,都微微变了脸色。
更强了。
之前同他搏斗时就已强得离谱,而那居然还不是他的极限。
事情到了这一步,九重天和十三重天的人尽皆收手,回了自己的阵营。
谁都明白,再打下去没有意义了。
等着结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