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墨桥生,是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军神。
主公和墨将军都在绛城,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但此刻躺在主公帐内数日的大将军却十分烦躁。
战事那么吃紧,主公却严令他卧床休息,甚至禁止他起身走动。
每天夜里,主公都坐在桌案前,一边陪着他,一面批阅军报,日日挑灯夜战直到深夜。
墨桥生看着主公那消瘦的身影和那黑青了的眼圈,几乎是一刻也不想再躺下去了。
这时候他真正的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初的冲动,要是自己现在没有受伤,主公也许就不必这么辛劳。
天色微微亮起,程千叶蹑手蹑脚的掀开了被子,溜下床来,一只大手拽住了她的衣服。
程千叶转过头,看见墨桥生正从床上撑起身来。
“主,主公……”
“不行。你躺好。”程千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墨桥生的手没有松开:“主公,臣已经不妨事了 如今我们从汉中赶来的大军,已抵达并驻扎在绛州南面。今日之战事关重大,臣若还是一直不在军中露面……”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有损主公的威信,但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
“臣自从进了绛城,就再没于军中露过面,恐于军心不稳。”
程千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刚刚从汉中抵达的大军有二十万之众,这其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数,都是墨桥生在一路攻占丰都南郑等地之时,一手收编的部队。
他们中很多人,连程千叶这个主公的面孔都没有见过,甚至连晋国的国土都是第一次踏入。
如今墨桥生入了绛城以后,就再不露面,确实不利于稳定军心,时日旷久也许还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墨桥生看见程千叶神情松动了,急忙再接再厉:“臣就到城头上站一站,监督一下战事,绝不会肆意妄为,必是无碍的。”
程千叶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行。你换上战袍,不准着甲。到门外来。”
墨桥生高兴的换上战袍,匆匆用过早食,刚跨出门外,一下就愣住了。
程千叶站在那里等他,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兵,正抬着一个小小的肩舆。
墨桥生的脸一下红了,“我……我怎么能坐这个?”
主公面前他怎么能坐着肩舆。
程千叶摆了一下手:“想上城墙,就坐上来。不想坐,就回去躺着。”
于是在晨曦初现,白雾消散的清晨里。
城头上忙碌的准备工事的士兵们吃惊看见了一道奇特的景象。他们的主公走在前面,身后却跟着坐在肩舆上的大庶长。
二人一路沿着城墙内侧的马坡,登上了城头,步入了城墙上防御最为坚固的敌楼之内。
也许是朝阳的霞辉照在身上的缘故,大庶长墨桥生的整张面孔都似乎透着一股潮红色。
张馥等人正在敌楼内商讨着今日的战务。
看见程千叶身后的墨桥生,大家略微吃了一惊,但随即都很亲切的同他打了个招呼。
张馥还点头问 询了一句:“大庶长的伤势无碍了吗?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
墨桥生在汴京的时候,张馥却是长期留在绛城。
张馥回到郑州以后,墨桥生却出征镐京。
所以他们两人虽说都是程千叶身边的亲近之人,但互相之间的接触一直不多。
墨桥生从最初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张馥对他有着一丝防备之心。
但这一次,张馥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对他的成见。
他甚至吩咐萧秀给墨桥生端来了一把座椅。
墨桥生只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叉手行礼道谢:“多谢张相。”
也许受这一次伤,也不是那么糟糕,墨桥生在心中想,他很高兴自己能被主公身边的人接受。
程凤来到他身边,轻轻在他肩上搭了一下。
“没事吧。”程凤说。
墨桥生用眼神示意不必担心。
程凤眺望着远处敌军的营地,开口说话:“接触了这些日子,敌军中就属吕宋座下的公孙瓒,李文广部的凤肃最为棘手。余者,倒皆为碌碌之辈。”
墨桥生:“这两个人,单初在汴州城外,我也曾同他们并肩作战,倒有些了解。凤肃此人用兵稳健。公孙瓒却是刚直勇猛,一身傲气。”
他和程凤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凤骈指如刀,向下一挥:“那就先从他下手。”
朝阳跃出群山的脊梁,红霞披上苍凉的城墙之时。
敌人的大军再度黑压压的开赴到城下。
襄国的大将军公孙瓒跃马横枪,军前叫阵。
墨桥生招来杨盛:“你去会会他,记着许败不许胜,只需尽量挑衅,引其带兵追击。程凤将军会为你压阵。”
杨盛裂开嘴笑了一下:“将军,这有点难啊。卑职在战场上还从未主动退过一次。”
墨桥生:“胜了人头算你一半。”
杨盛领着令旗下城去了。
程凤同墨桥生交握了一下手,挎上强弓,跟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