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穆俨见她扭头要找丫鬟,头也不抬说了一句。
“睡了?”霍惜有些不明情况。
“我点了她们的睡穴。”
啊?霍惜先是瞪了他一眼,又凑了过来:“真有昏睡穴啊?”一脸好奇。
“你要不要试试?”穆俨闲闲地抬眸看她。
霍惜拼命摇头。她傻了吗,去试。
屋里安静了下来。穆俨翻了翻他方才接到的账本,点头:“今年好像挣得比去年还多。”
霍惜挑眉,那可不。
穆俨见她得意的小模样,嘴角扬了扬,又很快压下。
“怎么这么爱钱呢?”
“谁不爱钱!钱能让我有安全感。”
安全感?穆俨头歪了歪,钱少就觉得不安全了?
“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了吧。江南富商大贾,有你稳稳一席。听说如今江南商会开会,广丰水都能稳坐第一排了。”
霍惜神情得意:“我容易吗,之前我们广丰水连进内厅参会都不能。还得自带小板凳坐在厅外,不然就站着。”啧啧,有如今的地步,那是一点都不容易。
“是啊。如今谁敢小瞧你们广丰水。”
“小瞧广丰水的多了去了。我们在京城不过两间店面罢了。”
如今运河沿线哪个城池没有广丰水的铺子?这丫头,一贯低调,甚好。穆俨低头笑了笑。
这面瘫,是在笑吗?
霍惜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俯身凑过去看……等她凑近,穆俨忽然偏头朝她看来,直直望进她幽黑的眼眸里。
两人离得很近,鼻尖都要撞上。穆俨呼吸变得重了些。
轻轻悠悠,澹澹的,香气袭来。这是世人说的女人香吗?
霍惜被穆俨眼中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跳了开去。耳朵都热了起来,神情不自在:“干嘛离我那么近?”
穆俨平复了一番狂跳的心,装做无意看着账本:“我好端端地坐着,是谁忽然凑了过来?”
霍惜一噎,跳脚:“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到底是谁大半夜的翻墙进来!你是采花贼吗?”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忙闭了嘴。
穆俨嘴角牵了牵,是啊,半夜,翻墙入香闺,采的就是你这朵花。见她气息微乱,穆俨心中竟有些窍喜。
见她搓着手,目光闪了闪,起身把窗灵合上。
“你!”孤男寡女,还关窗!霍惜刚想跳脚,穆俨澹澹一句“你奶兄那位继姐,去向吴氏告发你了。”给惊在那里。
“什么?”
见霍惜眼睛瞪大,穆俨想上前安抚,才朝她挪了挪脚,又顿住了。
“她听到了你奶娘和奶兄的谈话,便偷了夫家的钱财,一路上京,打听到国公府,找上了吴氏。向吴氏告密,要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又一千两黄金做为好处。如今被吴氏和吴有才合伙哄骗养在宅子里,还等着吴有才年后把她抬进吴家当官夫人呢。”
蠢货,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惜听完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脑子乱得嗡嗡响,一时竟理不清头绪。
定了定神看向穆俨:“你,你说什么,我奶娘,奶兄?吴有才?”还有吴氏?
他是怎么知道的?
霍惜有些不能思考。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过去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刚知道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穆俨看着她,见她呆呆的,叹了一口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扶了她到椅子上坐下,触到她的手,低头看了看,十指芊芊,细细嫩嫩的,却冰凉凉的。屋里有火盆,手却冻冰了,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里,让她两手捧着。
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向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六岁那年,抱着襁褓中的弟弟在林子里奔逃,我正好路过,为你引开了追兵。”
“后来新城侯获封,我去道贺,在门口又见到了你,你当时正拉着你舅舅去看热闹,你舅舅在捡喜钱,你却一脸忿恨地盯着英国公看,我心里起了疑窦,查了查,便清楚了这其中的内情。”
霍惜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竟然那么早。那么早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是自己和念儿的恩人?自己还骗他银子,卖秃黄油还把他当肥羊薅。
“你入了霍家的户册,我帮着把他们姐弟二人的年龄改了。如今吴有才在京里查谁家有十六岁的女孩和十岁的男孩,只怕是查不出来的。”
霍惜惊坐起,“吴有才在查我们?”
见杯中的热水酒了出来,落到她的手上,她都丝毫不觉,穆俨叹了一口气。
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块帕子递给她:“莫担心,吴有才是查不出来的。不说你们的户籍落到江宁,就是年龄也对不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甘氏把你奶娘捅了出来,你奶娘那边与你时常联系,有迹可寻,吴氏借着国公府的渠道,要查到你头上,不过是早晚的事。”
霍惜起身在屋里转圈。
她让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没传到张辅耳朵里,怎么吴氏就查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