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也在想着买什么北货运回去。
和霍二淮和杨福商量了半天,那两人只让她自己决定。
他俩还没霍惜有主意。头一回做这南北易货的生意,妥妥的头一遭。也不知该买什么,运到京师又能否卖得出去。
只说听霍惜的。
霍惜便在临睡前琢磨了半天。今天她把江南的棉布卖出去了,在码头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布。
除了江南运来的棉布、麻布、葛布、生丝、丝绸,还有松江来的棉布。那松江棉还品类众多,什么标布,大布小布,稀布,飞花布,霍惜愣是没分辩出来。
不只江南来的布,还有更南的惠安来的麻布,还有其余各地的布。诸如中原的花锦,齐鲁的鲁缟齐纨,婺州的东阳花罗,潞州的潞绸……
还有番帮的布,比如那远从倭国运来的涩布、鸟布。
琳琅满目。
但有些布的生意做不了。寻常人也穿不了。比如罗。洪武时期明文规定庶人、农人、商贾不得穿罗。罗衣不是谁都能穿的。
提花绢,寻常人也穿不了。但素绢,丝绸,本朝有规定,一般商贾也能穿。只要有钱便能穿。
太精贵的布,霍惜不想碰。一没本钱,二没本事,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人物。有钱且富贵之人不会跟她散买布匹。
掉面。
但一些江南并不常见的布,若是价钱合适,她想买些回去。
比如惠州来的麻布,一匹才一钱,比江南麻布还便宜。
还有倭国来的涩布、鸟布,听说是倭国特有的布匹,美观又坚韧。
还有那西南来的绒锦。
那绒锦并不是全部用丝线织就而成,它是用麻做经,用丝做纬,织成的无色绒。产自西南的少数民族。不会像云锦那样只做贡品,非达官贵人不能穿。
还有北边来的皮草。再过不久就入冬了。
把一些江南,金陵罕见的布运回去,应该有猎奇的人吧?她主做下层市场铺量,再寻隙进中层市场赚钱。
霍惜乱糟糟想了一通,这才睡去。
梦里她站在自家大片大片的良田前看着丰收在望的田地,而念儿就在她不远处的田梗上放着风筝,嘎嘎笑了一路。
心里有了主意,霍惜次日上岸便有目的多了。
专门往布摊布贩跟前钻。也不着急出手,耳朵竖老长,听着别人讨价还价。看别人隐晦的比划手指。
跟过来的钱小虾邹胜等人没看懂,怎得好好说着布,又划起拳来。难道是“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快喝酒”?
不像啊。
几个人看得一脸懵,杨福看得一知半解。昨天看了霍惜和吕掌柜比划议价,他倒不至于说别人在划酒拳,但也没怎么看懂价格。
霍惜心里门清。
当然若人家砍价议价不露在明面上,她也看不出来。
不有个词叫“袖里吞金”吗?有些行当,议价砍价很是隐晦,不露于人前,把手势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除开议价双方,谁都看不到。
就像川藏地区买卖虫草一样,先握手,再在手上遮个毛巾,双方在毛巾下议价,谁都看不见。
眉目不动声色,毛巾下却乾坤暗涌。别人还蒙圈,万贯的生意却已谈好了。
霍惜仗着自己小孩的优势,装傻扮乖挤到人前,看了数轮下来,把人家的底价便摸清了。
背着小手,有些得意地走在前面。
杨福,钱小虾,邹胜,马祥四人有些木愣愣跟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霍惜,你为什么要盯着布摊和布贩?你想贩布回去?咱那边那么多织户,布匹又便宜,你买回去,卖给谁啊?”
霍惜没有回答,看了几人一眼。
钱小虾跟着她,应该是喜欢跟杨福在一起凑热闹,二是他那精明的娘派他做小卧底的。但霍惜并不反感,一是他们哥俩还算赤子之心,二是也不会妨碍霍惜什么事。
邹胜没什么心思,只听他爷奶的话,让跟着她,听她的建议。
马祥她之前并不是很了解,对霍家肯借钱给他们应该是感念在心。这两天一直跟着他舅甥二人,给他们开道,解围,保护,霍惜对他很是感激。
她如果想买布,量大些,更好跟布贩谈价钱。
便不瞒着他们,说道:“我想买些江南不常见的布匹运回去。比如惠州来的麻布。你们也看到了,才一钱一匹。祥哥哥不是还说要买几匹回去做衣裳吗?”
马祥一听便点头:“嗯,比咱江宁的葛麻还便宜!我想买几匹回去留着做衣裳。”
邹胜也点头:“我也想买两匹给爷奶做衣裳。”
霍惜朝钱小虾摊手:“你看到了,一样的东西,价钱便宜,我们肯定愿意买更便宜的。”
钱小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一样吧,不是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吗?咱一路听了不少。要是一样的货,为什么那么便宜呢?”
霍惜歪头看马祥和邹胜,“你们看出区别来了吗?”
两人摇头,“我们不懂。”
霍惜又看向杨福,杨福挠了挠头,“我觉得比葛麻要轻,要凉爽。”
霍惜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跟着家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