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收不收螃蟹了?”那船上一个汉子远远地问了句。
霍二淮定睛一看,是认识的。之前也跟他收过螃蟹,便扬声回道:“收呢。”
那人便把船划了过来。
霍惜和杨福都站到了船尾,朝对方看去。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划着一艘不大的乌篷船,独自一人。那人把船靠了过来,把绑在船弦外,吊在水里的蟹笼提了上来。
“嚯,这么多呢。”
那人有些得意,笑了笑:“运气好。”把蟹笼递给杨福,杨福和霍惜忙接了过来。
杨氏一手抱着霍念,一手把自家的渔箱提了来。
那人一看几个月的霍念,心头喜欢:“你家也是心大,这么小的娃子,跟着你们在江里河里飘。”
“没办法呢,咱没别的本事,只会吃这一碗饭。”
那汉子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番的,见着霍念,倒把肚里的话吞了回去。
霍惜看了他一眼,见他挺和气的,便一边看杨福称蟹,一边跟他说话。
得知他姓周,叫周义,是京郊汤泉镇的人,家里有屋有田,打鱼不过是偶尔,贴补家用罢了。
霍惜不由得一阵羡慕。人家打鱼是爱好,是打发时间,他们是生存。
买田的欲望又强上两分。
将来她有屋有田了,想打鱼就打鱼,想躺平就躺平,一天打鱼三天晒网也好,半月晒网也罢,只随她高兴。
那边杨福已是把他一笼螃蟹称重好了,“你这二两以上的十一只,四两以上的六只,二两以下的有三斤。”看了霍惜一眼。
霍惜便说道:“现在重阳节过了,蟹价不能跟那几日一样了。二两到四两的,给你十五文一只,四两以上二十五文,二两以下的,13文一斤。你看行不?”
那人一听,这蟹价公道的很。他一路也问了几家蟹贩,心里有数。
点头:“行勒。你霍家公道,就卖给你们了。”
“肯定公道啊。咱都是水上讨生活的,知道大伙的不易,跟那一味想赚钱不懂渔民辛苦的人可不一样勒。”
那汉子听了连连点头。不是为了多卖几文钱,而是喜欢听这样的话,他们是一类人,一类人就该互相照应。
杨氏很快拿了铜板出来数给他。
霍惜递给他:“给您。您这总共是三百六十五文,伯伯你数数看。”
那周义把铜板数了数,小心地藏在腰间的口袋:“没错哩。谢谢你们了。”
霍惜嘴甜地朝他道谢:“该是我们谢您呢。还得多谢您照顾我们。”
“嗐,互相照顾。下回有了螃蟹,还给你们送来。”那人听着喜欢,应承道。
见那人把蟹笼绑到船舷上,又吊回水里。霍惜眼尖,还看到旁边有一个笼。
“伯伯还留了一笼吗?”
那周义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摇头:“没呢,那一笼是虾哩。”
“是虾吗?伯伯要留着自家吃吗?”
“不呢,自家用不着吃那个。这虾打算留着明日拿到城里卖的。”
霍惜眼睛一亮:“伯伯在城里卖多少钱一斤呐?”
“怎么,你们还收虾啊?”
“伯伯肯卖给我们,我们就收。”
那周义先是愣了愣,又笑着把虾笼提起来:“那好的呀,若是你们收,我今天还能早些家去。”
惜儿还收虾?一家人齐齐看向霍惜,但此时却未当着外人的面问她。只围上来看那蟹笼里的虾。
霍惜把一笼虾倒在自家的渔箱里,用手拨了拨,有大有小。多是那青虾,草虾,还有拇指大小的白虾。都还活着。
“伯伯,我们是头一回收虾,你寻常卖多少钱啊,什么价愿意卖我们?”
还真收啊?杨福愣愣地看着她。
那周义一沉吟:“我拿到鱼市街卖十二文,你们要的话也这个价。”
霍惜想了想:“那我家给你一斤多两文,以后若您得了,也都寻我家来卖。若是找不到我们,就去桃叶渡口那边寻,夜里我家都停在那里,您一来就能看见。”
“行呢行呢,就卖给你家。若是得了,以后就寻你们卖去。”
那一笼虾,八斤多一点。周义只收了一百文。收了钱,乐滋滋地朝霍家人道别,把船划远了。
人走后,一家人围着那大半筐虾看。
“惜儿,这也能做秃黄油?”杨氏和霍二淮也都看向她?那家里不是又能多些进项?
惜儿摇头失笑:“螃蟹才能做秃黄油。这是虾,哪有蟹黄蟹膏。你傻了?”
杨福嘿嘿笑,霍二淮和杨氏回过神来,也笑。
“那你收这虾干嘛?”
见大家都等她解释。霍惜便说道:“天一凉虾蟹就少了,冬日没得卖,没吃上新鲜的,咱收些虾,做成呛虾、干虾烤虾卖也是好的,到时候物以稀为贵,搞不好比卖鲜虾赚的还多呢。”
杨福连连点头,物以稀为贵,他懂啊!可是,“呛虾是什么虾?我只听过醉虾。”
“醉虾是生虾直接腌制。呛虾是用热油和加热后的调料直接泼在生虾上,这样做,虾并不完全是生的,但口感又有一点生虾的感觉,鲜香滑嫩,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