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洗尘宴,歌舞升平到将近凌晨,终于宣告结束。
醉醺醺的安沙同几位尊贵的客人道了晚安,在两个美人左搀右扶下离开。
四人除了乔文,都有不同程度的醉意,亦是被刚刚在一旁伺候的美人送回了下榻的房间——当然,江遇风醉归醉,也没忘记提上两箱美金。
四个人住的是一间房,房间还算宽敞,四张地铺连在一起,上面是干净整洁的被褥,在这深山丛林中,这显然是款待贵宾的规格。
安沙对他们的款待,显然不止如此。
四个跟随而进的美人,不仅是斟茶倒水,还体贴地要为几人宽衣解带。陈迦南简直是吓了一大跳,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你们干什么?”
江遇风和阿志都是在风月场走过的,在海上漂了这几日,今日又经历了一场凶险,原本笑纳享受安沙的这份贴心安排倒也无妨,无奈房中还有两个纯情的少年仔,江遇风不想教坏小孩子,看着陈迦南那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着让阿志打发了几个美人。
几个美人笑盈盈告辞,那打头的女孩儿,一面边用越南语道晚安边退着出门,只是在门口时,忽然和同伴换了一种语言,云淡风轻般叽里咕噜了几句,仿佛是很随意的交谈,脸上依旧是温和柔媚的笑脸。
因为先被法国殖民,后有被美国扶持,又毗邻中国华裔甚多。这个时代但凡接受过不错教育的越南人,会上几种语言不足为奇。
江遇风几人没听懂,看着美人们和善温柔的模样,自然也没在意。但乔文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那两个美人最后说得是法语。
待美人们出门,外面恢复宁静,乔文赶紧走上前对准备宽衣歇息的江遇风低声道:“风哥,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江遇风微微一愣,抬起一双略微泛红的眼睛看向他,道:“我没醉,怎么了?”
乔文深呼吸口气,蹙起眉头,一张白皙的昳丽面孔露出严峻的表情,抬手将另外两人也招呼过来,以防隔墙有耳地凑在一堆,小声道:“刚刚那女人说的是法文,她说等我们睡着再动手。”
他这话一落音,整个房内是彻底安静下来,六双眼睛齐齐看向江遇风。
幸而江遇风是出生入死见过大场面的,倒是还算冷静,只是也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过这趟交易不会太顺利,但想得是安沙连着吃败仗,恐怕会拖延赖账,先前见他爽快地拿出货款,还想着是自己小人之心,没想到这王八羔子竟然是想直接杀了他们了事。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安沙连他们送货的掮客都杀,可见打仗已经打得早已泯灭人性。
他原本酒量就好,听了乔文所说,残存的酒意悉数散去,不由得庆幸这回是带对了人,要不是乔文,他们先前在河上就得吃大亏,而今晚更是得成为安沙瓮中鳖,彻底将命丢在这里。
在他沉默时,乔文又道:“风哥,我们得马上走。”
江遇风点头,将钱箱拿过来打开,随手拨弄了一下,确定是真钞,低声道:“先将灯灭了装作睡觉,把钱分装在各自行李包中,我去查看外面守卫情况。”
几个人迅速将钱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人拿了几沓钞票塞进背包。江遇风摸到窗边,从缝隙里瞧了瞧外面的情况。
这会儿寨子里已经很安静,但院子里有卫兵,想从正门溜走显然是不可能,何况那些等待动手的美女们,只怕就在旁边候着。
幸而这屋子还有后窗,后面自然也是有卫兵的,但丛林有丛林的好处,哪怕是村寨里亦是草木繁盛,在这样的夜色里,只要不闹出动静,没入林中,便能很好隐藏踪迹,十分适合逃生。
江遇风小心翼翼掰开后窗,确定没有人后,四人悄无声息钻了出去。
河道在村寨南面,他们必须得马上回到船上离开。
几个人没入黑漆漆的草木中,然而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有人用越南语叫了一声:“什么人?”
是巡逻的卫兵。
几人不约而同趴在草木中静止不动,眼见着那荷枪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忽然响起一声猫叫。
若不是因为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乔文还以为真的蹿出来一只□□的野猫。他一面在心中感叹陈迦南艺高人大胆大,又不由得为他惟妙惟肖的口技默默点了个赞。
那卫兵愣了下,不知骂了句什么,转身往回走。
然而不等几人松口气,那卫兵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转身。
只是他反应虽然不慢,却到底比不上江遇风的速度。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原本隐藏在草木中的江遇风如鬼魅一般无声跃上前,将人脖子一扭,悄无声息便把个大活人放倒。
他猫着身子,朝草丛中的人挥挥手,几个人继续踏着月色逃离。
然而没行多远,忽然就看到码头处的上空亮起一片红光。
几人猛得停下来。
虽然还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又被茂盛的草木挡住了视线,但也看得出那半空的红光是来自熊熊烈火。
也就是说码头处正在发生大火,至于为什么大半夜会有大火,原因不言而喻。
安沙果然是考虑周全,烧他们的船,断他们的后路。
留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