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制衣厂靠东南亚廉价市场苟延残喘着,之所以没关闭,估计是因为这家工厂对林兆明来说有着特殊意义。
乔文不得不感叹林兆明果然是个老狐狸,看着是很大方地画了个百分之十大饼,然而这家工厂一年下来利润只怕是负数。
幸而给了一千块底薪,倒也不算太缺德,不至于让自己白干。
“晖少,您来了!”
车子在工厂门口停下,一个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中年男人迎上来。
林子晖道:“您就是东叔吧?”
吴耀东笑着点头:“没错,林先生说晖少今日过来,我一早就准备了。”
“东叔太客气了,我也就是来这边学习。对了,这是跟我一起乔秘书。”林子晖客客气气地介绍,“阿文,这是明月制衣厂吴经理,我阿爸开设这间工厂时,他就在了,是工厂正儿八经元老。”
乔文笑眯眯道:“吴经理好。”
他今日因为第一天上班,穿了一身正装,头发用发蜡打理得整整齐齐,是个很正式打扮,然而因为原身才十八岁,再如何穿得成熟,依旧是个少年人模样。
吴耀东对这样半大孩子,自然没放在眼中,笑道:“乔秘书好年轻,跟晖少一样叫我东叔就好,厂里人都这样叫。”
“好。东叔。”
乔文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东叔,穿一身传统短打衫,看着像个旧派人,也很有那么一点社会气。
吴耀东引着两人来到一间办公室,房间不算大,但窗明几净,还有几盆鲜花绿植,应该是有人专门收拾过。
他笑说:“晖少,这是我给您准备办公室,您看满意吗?”
林子晖环顾了下四周,点头:“很好。”然后又道,“东叔,你先带我们参观一下生产线吧,我们刚来,什么都不了解,就从基本开始学习。”
吴耀东呵呵笑道:“生产线哪需要晖少亲自去,里面又脏又吵,您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行。林先生安排您来厂里,我可不能让您在我这儿吃苦。”
林子晖笑道:“东叔说哪里话,我来厂里是做事,又不是来玩乐。”
吴耀东摆摆手,完全没有继续和他在这事上说下去打算,只道:“我去车间看看,你们在办公室,我让人给送茶和点心过来。”
“哎东叔!”林子晖见他要走,忙叫住他。
吴耀东在门口转身,依旧是个殷勤笑模样:“晖少,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林子晖被他这一顿安排,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还是乔文接话道:“东叔,我们刚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要不然您把账本拿来先给晖少看一看吧?”
吴耀东一愣,还没说话,乔文又笑道:“晖少念是商科,您害怕他看不懂账本么?”
吴耀东讪讪一笑:“哪能呢?您要多久?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林子晖:“去年和今年就行。”
吴耀东开门离开,过了一会儿,一个自称工厂会计中年女人,拎着两大摞账本送到了办公室。
这个时代离无纸化办公还差了几十年,这么多要全部翻完,不知得何年何月。
见林子晖拿起一本摆出认真仔细看架势,乔文笑说:“晖少,你打算全部看完吗?”
林子晖道:“原料人工等各项成本,还有销售价格这些,总得了解。”
乔文没说话,只是翻出去年总账,果不其然,不仅没赚钱,甚至还小有亏损,就知道没那么好事。
他想了想,低声道:“晖少,你真觉得账本上这些数目,跟实际上是一样?”
林子晖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乔文道:“这工厂你阿爸已经很多年没亲自打理,也没指望靠这个赚钱,全权交给东叔。你有没想过,这些账本,只是用来给人看?”
林子晖表情里是有些茫然似懂非懂。
乔文道:“这家工厂,应该已经几年没赚过钱。可据我所知,虽然没再出口欧美,但工厂并不缺订单,也一直开着工,一点钱不赚是不是有问题?”
林子晖蹙眉低声问:“你是说东叔?”
乔文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去仓库和生产线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没打招呼,直接去了旁边厂房。
此时九点多,生产线已经开工多时。
这家工厂在鼎盛时期,曾有过七八百人。这些年缩小规模后,只剩三百来人。在这个时代,要说大肯定算不上,但也还过得去。
车间十分简陋,一排排缝纫机台看着很是拥挤,充满着机器嘈杂和飞扬粉尘,乔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林子晖闻声,忙道:“阿文,你没事吧?”
乔文摆摆手,拿住手绢捂住口鼻,扫了眼车间,工人大都是三四十甚至更年长年纪,应该都是些老工人。
经验丰富工人,自然有其长处,但也必然会存在很多问题,至少在这个车间里,他没看到效率。
路过一个操作台时,林子晖顺手拿起一件半成品,然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工艺十分粗糙。虽然工厂是生产廉价成衣,但这样品质,实在是太敷衍。
“晖少,你们怎么来车间了?”
两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