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动手,我都想自己跳个崖算了。”
兰疏影一脸生无可恋,仰面躺在粗壮的树丫子上。
不是说最了解你的就是敌人吗,他这表现,就不像是认真了解过。
她故意留了那么多漏洞,就差让人把她绑住再把武器递他手里了。
奶糖纠结地提醒她:
九千岁现在被传成神仙收的徒弟,他,倒是敢动手啊?
“我不是给他送师父去了吗,半年了,也该入门了吧。”兰疏影横过小臂用袖子挡住脸。
奶糖幽幽道:“师父说他心不净,悟不到……”
“……”
“苏苏已经被带上去一天了。”她惆怅地念叨着,突然来了主意,“要不这样,你去占个躯壳来打我,我们打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暂时没修为什么的……”
四目相对。
“就这么说定了,去吧。”
“等下!先拉个勾!”奶糖严肃地亮出粉爪垫。
“???”
“要是红莲以后追着打我,一定要帮我解释!”
“……”
事实证明,他俩都想多了。
就在半个时辰后,她结束散步回去吃饭,发现酒里有药。
应该是特效加量版、致人昏迷的那种!
一瞬间的感觉不是失望,而是差点喜极而泣啊!
可算是想开了,终于对她下手了。
很快就可以换壳子啦!
……
邺绍扬隐在帘子后面悄悄看着,发现她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放下筷子专注地喝酒,一杯又一杯,直到困劲上来了,干脆把杯盘推开,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是她留的漏洞之一,每个月今天都会把极恶司成员打发到隐蔽的地方,让他们切磋,互相考核。
这一天,她身边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他拍拍手,大殿两侧分别进来一队皮甲短刀的中年男人。
同样是漏洞。
这是先皇的专属暗卫,邺绍扬无意间得知他们的存在,并且收服了他们。
为首那个暗卫看着昏睡中的人,眼里堆着怜悯。
邺绍扬很激动,抓捕厉千秋的这次行动已经在他脑中盘亘了一年,终于得以实施,而且一切那么顺利!
他们把她带到冷宫密室,这里满是符咒,据他那个“师父”说,这些可以锁住她的金灵蕴,让她用不出法术,就跟凡人一样。
再用玄铁禁锢住手脚,一定不会让人走脱。
都妥当了,他一咬牙,舀水泼醒了她!
“厉千秋……你可知罪?”
刚醒的人呆滞了几秒,明白自己处境之后转头轻笑——这个傻子,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半吊子法师画的半吊子符,这些是对妖族生效的,在她这儿就是废纸。
“何罪之有?”
“你……你不敬君上,专断跋扈,肆意妄为!”
兰疏影看了他很久,眼里的失落渐渐退去,变成一种让他读不懂的情绪。
密室里回荡着轻微的叹息。
“我说过会做邺国的剑,为陛下的心愿尽一份力,这个,我做到了;曾说过想要造福万民,所做一切也从未愧对本心,我对陛下,对邺国百姓,算是尽心尽力,陛下应该不会否认吧。”
邺绍扬差点就点头了。
“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你不能接受的到底是他们敬我比你多,还是你做得太少又想得到更多?”
“……”
邺绍扬感觉自己踩在一条两指宽的铁索上,左右都是深渊。
如果是不服百姓更敬爱厉千秋,说明他嫉贤妒能;
如果是第二条的话,那又说明他是个贪心不足的蠢蛋!
“厉千秋,你休想羞辱孤!你的鬼话,孤一个字都不想听,除非你能把苏苏还回来!”
兰疏影低头沉默一阵,笑了。
“你也只能拿这一件来说事……因为除了这个,我对你没有丝毫亏欠。”
邺绍扬果然被她说跑了。
他气得一夜没睡好,怎么都不舒坦,连上朝都在想着今天要怎么在她面前争口气,没想到,再次打开密室,憋闷的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味!
他骤然腾起不好的预感。
快步跑向里间,贴满符咒的门被撬开了,正对面的刑架上,昨晚还精神奕奕地跟他吵架的人现在浑身都是血……
他僵硬地迈开腿走过去。
烛光照出那张惨白的脸,还有,心脏那里,骇人的刀伤!
地上的血远没有干涸,黏糊糊的,漫上鞋面。
“厉千秋……”
“喂……”
“厉千秋?!”
“你给我醒醒,说话啊,昨天不是很能说吗,你说话!”
他拍拍她胳膊,就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又有血从不同的伤口里出来。
他不敢动了。
等到太医被提过来,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整个人都傻了,在所有杂念之后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到底该跟陛下汇报这人死了,还是尽量施救?
“陛下……”
邺绍扬哑着嗓子:“他什么时候能醒?”
老太医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