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疏影第一个伸手取过那杯茶,递到鼻下嗅了嗅茶香,她并不喝,只是捧着它,盘腿坐在蒲团上。
白雾氤氲了她的面孔,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这就像是一场比赛,比的就是谁更气定神闲,而谁要是先开了口,那就失了从容。
最后是花彦博没忍得住。
在柳柳波光粼粼的凄楚目光里,他转向静坐的兰疏影。
他深吸一口气,说:“小枝啊,事情你应该也从网上看到了,爸爸比你知道得早一点,就是最近的事。因为怕伤了你们姐妹俩的和气,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兰疏影缓缓抬起眼:“好的,还有别的事吗?”
花彦博错愕,他这才意识到她今天太不对劲了。
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那股疏离像一条冷冰冰的鞭子,无形中已经抽在他脸上。
他忍不住皱眉,心里不太舒服。
要是他不舒服的话,柳柳可就觉得舒坦多了。
今天这场对话说白了就是用来摊牌的,只不过父女俩的想法可不太一致:
花彦博希望的结果是,等到话说开了之后,两个女孩子能和平共处,都是他的乖女儿,不存在谁走谁留的区别;
至于柳柳,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真假千金的事发展到这个局面,这个男人今天做出的选择最能证明他心里支持谁,也决定了她以后该如何对他。
她想要的只有一个答案:让花枝滚蛋。
兰疏影轻声叹了叹,从手袋里抽出一个文件夹。
“其实我也不是从网上知道的,那天我去书房里找棋谱,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那时候感觉天都塌了,原来我只是个丑小鸭,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却白占了这么多好处。”
文件夹里放着亲子鉴定的结果。
“爸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谢谢你这些年把我养大,欠花家的钱我会还上的,希望到时候你别拒绝。你也知道小枝从来不爱欠人家东西,你收,这样我心里能踏实点。”
“你放心吧,我不会大吵大闹,更不会把事情弄得让大家都难看。那些人最擅长捕风捉影,我打算出国去避避风头,等到国内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兰疏影根本就没给花彦博反对的机会。
她也懒得跟柳柳进行任何沟通。
就依她的计划办事,现在,该是去找木怀礼借东西的时候了。
头也不回地从书房出去之后,兰疏影在房间里留了一个欠债本,里面大致计算出花枝每年的开销,其中一部分用她暂存在女管家卡里的钱还上。
她在底下注明暂借一笔现金,随后就离开了。
女管家见她两手空空,穿的也是便服,以为她只是在附近散散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来追她的时候,兰疏影已经带齐相关的证件,踏上了飞往异域的航班。
她离开花家之后,当天先去重新置办了手机和电话卡,还有一张银行卡。
昨晚她上游戏的时候刚谈妥了几笔生意,把用不到的装备或者道具卖出去,完全采用现金汇款的方式结算。在上飞机之前,这张卡里已经多出了十万左右的积蓄。
下了飞机,兰疏影在机场餐厅里停留了一个下午,制定出完整的旅行计划和路线图。
接下来,她就一边欣赏这个国度的自然景观,途中品尝当地的美食,一边向木怀礼隐居的地方靠近。
……
说实话,搞定木怀礼一点也不复杂。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因为跟外星主脑有交易,无形中分走了男主花彦博的一部分光环,但是还不成气候。
简单来说,他抵挡不了她的催眠术。
兰疏影很轻松地从地下室找出那个所谓的躯壳。
其实它就是一个金属色泽的蛋,很光滑,手感好,捏起来有类似橡胶的质感,会留下指纹,很快就会自行消失。
“我已经完成了对你的承诺。”兰疏影对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说道。
屏幕正中心有个光点正在飞速扩大,那是主脑在赶过来。
她继续说:“接下来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不,还没结束……”手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机械女声,“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像他那样,用这个威胁我们?”
兰疏影表情有点古怪:“那你想怎么样?”
她在想这个主脑是不是脑子坏了。
这就好比双方已经说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她把货拿来了,对方却说:不行,我钱没带够。
找打呢这是?
主脑沉默了,屏幕里那张银白的金属面孔如同一潭死水。
“我要你把它放到任何人都拿不到的地方。”最后主脑说道,“包括你自己也拿不到。”
“具体一点。”兰疏影把玩着这枚金属蛋,靠着餐桌换了个站姿,“符合你要求的地方可多了,比如把它弄去太空,沉到海底,埋进地缝,还有存在无法提取的银行金库里。”
主脑可能犯了选择困难症,好半天都没结果。
这个不愉快的对话过程莫名其妙地被终结,因为,木怀礼醒了。
“你到底是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