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瞧这气派,要不是你认得他,我都不相信他原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守城卒!”
哥舒钰端坐在贵宾席上,今天她在兰疏影的帮忙下换了一身女装,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这会儿还没走出那股兴奋劲呢。
这妮子,明明特别想尝试恢复女孩子的打扮,却又怕兰疏影猜到她是女儿身,装得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大概早就乐开花了。
兰疏影只当没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先在她的面部做了妥善的易容,盖去那副绝世之姿,给她挑的衣裳则是一身朴实无华的道袍,一柄拂尘搁在臂弯处,腰间悬着一根青竹剑鞘。
这里的大部分宾客对哥舒钰都很是尊敬,因为她顶的是南海紫竹真人的皮子,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
她老神在在地捧着一杯茶,状似在细嗅茶香,其实是在不屑地点评着远处的厉雪崖。
那天,两人同看了那份羊皮纸上的故事,才知晓这个年轻人的身世。
当初厉骁拒绝了叶拂荛,后者于是在路上拐了个模样极好的失忆青年,回到归雪山庄后禀明老庄主,还大张旗鼓地补办了一场婚礼,最后,名正言顺地生下了叶星河。
而厉骁那边陪着爱妻风乐,数月后,得一子,起名雪崖。而后夫妻俩带着孩子回到中原,打算拜会剑皇,可是不幸路遇仇家,风乐为了保护丈夫和儿子,跟那人同归于尽。
厉骁痛失所爱,大受打击,再也不敢去见剑皇了,他带着三个月大的儿子就地隐居在武阳城,再后来,因为练功走岔了经脉,就成了兰疏影在厉家看见的那个废人。
那天厉雪崖被剑皇从蒙王手里换了回去,今天,剑皇在神剑宫举办了这场盛大的认亲仪式。
剑皇当年是死要面子,不肯把私生女的存在告知天下人,没想到,风乐无意间得知他们的血缘关系之后,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离家出走,然后遇到那场孽缘。
风乐年纪轻轻地惨死在外面,在剑皇心里留了个疙瘩,今天,他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昭告天下:他失散多年的外孙回来了。
同时,他也会宣布,厉雪崖就是下一任的神剑宫主。
“说起来,老东西这么早就把这事定下了,就不怕小畜生哪天反咬他一口……”哥舒钰凑过来跟兰疏影咬耳朵。
兰疏影笑着拍拍她手背,示意她说话注意一点。
贵宾席上虽然这会儿没几个人,又坐得稀稀散散,可是说不准就有谁的耳力特别好,把她这些话听了去。
剑皇对厉雪崖的好,不是无偿的。
身份、财富、势力,这些东西已经被命运标注了价格,只是时候未到。
“这衣服可真难受……”哥舒钰垂下眼,揪着道袍上的褶子又念叨了一句,但是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可骗不了人。
兰疏影摇了摇头,没理会小爵爷自欺欺人的行为。
她今日真的没打算带哥舒钰一起来。
哥舒钰恨归雪山庄,而她需要报复叶星河,这份同盟关系就这么结成了,但是想想哥舒钰的特殊身份,眼下蒙军南下,在座的江湖人里准有一部分是要站在大楚那边的……要是哥舒钰这层伪装被揭了,那是真的自投罗网。
她按住哥舒钰试图挠脸的动作,“别动,痒是暂时的,一会就好。”
“好吧……”
哥舒钰刚老实了没几分钟,又开始借着宽袖的掩盖,去拔拂尘上的毛,“怎么还不开始啊?急死人了。”
“再等等。”
过了一阵。
剑皇领着厉雪崖从殿外走进来,脸上难得带着笑意,显得像是个慈爱的长辈。
哥舒钰冷眼看着,轻嗤了一声。
剑皇端着架子没开口,而是有专人负责陈述,先肯定了风乐的大小姐身份,继而简单说出她与厉骁的往事,最后隆重介绍了强装镇定的厉雪崖。
再经过剑皇的口,肯定一番,算是板上钉钉,给厉雪崖正名了。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第一个倒下的是正气庄庄主,他手捂着胸口,大叫有人下毒。
说来也是巧合,兰疏影记得,蒙军审问的时候有人提到过,说当时在武阳城议事厅内最先带头的也是一位庄主,似乎是叫什么聚贤庄。
要是归雪山庄倒下去,正该是聚贤庄出头的时候。
而现在巧就巧在,聚贤庄的庄主已经被蒙王砍了,这个势力正在解体的前夕,如果聚贤庄下去了,正好就是这个正气庄顶上来。
命运总是出奇的相似。
她只能这么感慨。
“快点,倒。”兰疏影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哥舒钰一脚。
哥舒钰立即会意地捂着胸口瘫软下去,她咬碎了嘴里早已备好的血包,然后趴在桌子上,掩盖住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兰疏影也是易容成道姑,是紫竹真人的同门师姐,她紧随其后,装作运功后吐血昏迷的样子,趴在桌上装死。
剑皇离她们安置毒粉的位置远,再加上他目光敏锐,发现这些江湖人运功后往往会加速毒发,于是他主动抑制了内力运转,同时拽着厉雪崖,准备把他推进后面的通道。
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