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着,司俨和侍从他们可千万不要听见这道声音。
但是,那些铁甲相蹭的铿铿之音,竟是又回来了!
裴鸢的心跳蓦地加快了许多,她心中一急,忙要往洞穴的深处爬去,却觉自己的脚腕已经被人攥住了。
她是穿着亵衣跑出来的,脚腕自是也露了一截,她的皮肤亦能明显觉出,男人掌纹那粗粝又微凉的熟悉触感。
随即,一道熟悉且冷沉的声音便从她的身后传了出来——
“这里这么黑,你为何要躲在这处?”
裴鸢听见了司俨的声音后,是又惊又急,眼泪也是倏地一下,便从眼眶里滚落于面。
见裴鸢披散着乌发,仍穿着那件薄且质地柔软的藕荷色亵衣,司俨怕自己身上的铠甲会伤到她娇嫩的肌肤,所以在抓她时,也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他原以为裴鸢贯是个气力小的,却没成想还是让她从他的怀里挣了出去。
这洞穴的高度于裴鸢来说是正好,但是身量高大的司俨钻进其内后,自是觉得束手束脚,倍感局促。
裴鸢躲在了洞穴的一角,眼神防备地看着周身散着低沉气场的男人。
侍从这时探寻似地问向洞穴内的司俨,“王上…您没事罢?”
司俨淡淡回道:“今夜之事不要同任何人讲,孤要同王后单独说些话,你们先退下罢。”
“诺。”
司俨不敢再轻易将这只小娇鸢抓进怀中,便只用大手攥住了她触感细腻的手腕,不许她再乱动。
裴鸢边挣脱着他的禁锢,边细声细气地埋怨道:“你…你放开我……”
司俨眉眼冷峻,神情稍显阴鸷,却将自己同裴鸢说话的语气放得很低,“你既是喜欢待在这处,那我就一直在这陪着你。”
裴鸢仍在娇滴滴地同他反抗着,却听司俨复又低声道:“你何时想回去,我再陪着你回去。”
男人的语气一如她熟悉的温柔,他对她连一句责怪或是恫吓都没有,实则裴鸢心中也很清楚,他近来除了对她的掌控欲变强之外,却没做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事。
司俨对她依旧是宠爱又照拂的。
可是,她还是不知该怎样同这样的司俨相处。
裴鸢既是挣不开男人的手,便俯下了小脑袋,亦用小牙作势要狠狠地咬他的手背。
司俨却连躲都未躲,只任由愠怒的小人儿咬着,“这里又黑又阴冷,还有这么多会咬人的虫子,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处……”
裴鸢的泪水已经溢在了司俨的手背上,她觉出了其上疤痕的纹路,上次他因着阏临容华的事做怒,将自己的手划破弄伤,纵是亓官邈开了那些去疤的膏脂,但若这些疤痕全都褪去,他的掌心能得以恢复完好,还需要些时日。
故而裴鸢松开了司俨用于禁锢她的那只手,司俨顺势倾身,动作温柔地将小姑娘散落的乌发别至了耳后。
裴鸢最喜欢的便是他予人的温柔,她现下满脑子里也都是她初见他时的种种画面,纵是多年过去,她仍记得从前的那些细节,记得他当时穿得衣物,也记得落于他锋眉处的簌簌细雪。
司俨那时给她的感觉,便如冰之清,也如玉之絜。
她人生中最为深刻的回忆都同他有关,她也一直将司俨摆在她心中的首位。
司俨在她心中的地位永远无人能及,只是现在的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他。
裴鸢仍在小声地啜泣着,司俨却已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时,裴鸢也并未再做出任何抗拒之举。
司俨还是将裴鸢抱回了琼凤台处,他卸甲须得用上些许功夫,且适才也有将领于夜急寻于他,已经在琼凤台外侯了多时。
他仍有军务在身,便命女使备好了热汤,让裴鸢先去汤泉处清洗。
裴鸢的小手和脸蛋儿上都被蹭了不少的脏灰,适才她在镜中得见自己的模样后,也被自己小花猫似的模样吓了一跳。
琼凤台的汤泉虽是在室内被拓挖而成,池旁却也萦绕了许多色泽微青,且叠势峭拔的奇石,周遭亦移栽了不少华贵的植被,亦富有自然的野趣。
烛火通明,池中的热水波光潋滟,上面亦被女使散上了颜色鲜妍的蔷薇花瓣,稍显狞厉的张口龙头里亦有活水潺潺流出。
裴鸢进内后,女使便都退出了汤泉处。
见四下无人,裴鸢便伸出小脚试探了下水温,随即便褪下了脏兮兮的亵衣,缓缓地进了里面。
美人儿的身形窈窕玲珑,纤腰不盈一握,她也早已褪去了往昔的青涩,只遥遥望之,便觉其丰肌腻体,拥雪成峰。
她将小身子浸在了热水里,亦觉泡热汤原是件很舒服的事,裴鸢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很快便迷迷糊糊地在水里昏睡了过去。
待裴鸢恢复了意识后,却觉司俨不知何时,竟是也进了这汤池之中,此时此刻,男人正捏着她的下巴,力道缱绻却又不失强势地亲吻着她。
见裴鸢清醒后,正眼神懵然地看着他,司俨低声问道:“醒了?”
美人儿的螓首沁了层薄汗,盈盈的水眸中,仍流落着惊惶。
虽说她乖巧地被男人抱回了这琼凤台中,但是她在心中却仍未同司俨达成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