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必须往前进,厚积才能薄发。反正我现在就拼命学习,万一能用上,也不至于后悔。”林美苦笑一下,目光清亮,看不见一丝的游移。
“凭你家的成分,推荐上大学有什么问题?”吴非凡试探她。
“也许以后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成分,不是身上的标签,而是真本事,是凭能力吃饭的呢。”林美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道。
她重生回来,知道十年后的中国改革大潮汹涌,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做一个弄潮儿。
那时候的吴非凡不小心被林楚楚算计,一辈子窝在村子里,因为郁闷无奈,到最后连教书也做不下去,整天跟那些无所事事的闲人混在一起,曾经远大的志向化为乌有。
“林美,这些话可不敢随便说的,你在城里上学,更要小心。”吴非凡回头看看还在喝酒的队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比林美大几岁,又有在京都生活的阅历,警惕性自然比她高一些。
林美点头。
果然,没几天,各地都有反潮流的英雄被推举出来,相应的师道尊严,受到质疑。
林美有自己的打算,但也听从了吴非凡的建议,嘴巴管得严严的。
谭海的伤病来得快好的也快,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林美没顾上送他们,林爱国倒是请了半天假,热情地送到车站。
“林美让你们给徐萍带个话,说是周六的时候,她回去找她。”
林爱国对两个年轻人说。
这是林美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说的很郑重其事。
这些孩子们呀,在村里的时候嫌这嫌那的,这离开了吧,还想得慌。
林爱国看的简单,一心以为这是小孩们的心理,不成熟。
吴非凡答应着,却各有心事,猜测着林美来的目的,和自己要做什么准备。
“那我们也可以约到一起,请她都知青点来玩儿。”谭海口无遮拦,当着林爱国的面,就说了出来。
“她一个小孩子,你们不用管她,那里她比你们还熟悉。”林爱国客气道。
日子过得很快,周六天还没亮,林美就起来了,对父母谎称回村里玩儿,早饭也没吃就徒步跑回去。
她要抓紧时间,跟秀萍说的事儿,趁周末不上学,她要先试试。
林秀萍还真把她的话当了一回事,一周时间,她收集了满满一篮子鸡蛋,个个都是红皮芦花鸡下的,看着就新鲜。
“你跟我一起去吧?”林美鼓动林秀萍。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城,整好偷跑出去一天。
“这行吗?”秀萍为难地看看周围在吃草的一群羊,迟疑道。
“没事儿,咱们卖了鸡蛋就回来。”林美不以为然地劝说,看看周围,忽而又笑了,“再说,这个地方,只有咱俩知道,没人能找来。”
这个小山坳掩映在一片丛林里,是一次林美在割草的时候不小心跌下去,恰好摔在这里,才发现了这个世外桃源。
从外面进来,隔着一个水帘洞,四季有水,只有林美和秀萍知道怎么绕过去,当然,还有她们放养的羊群。
“那……”秀萍仿佛下不定决心,要是放丢了羊,继母还不得吃了她。
“走吧,我保你没事。”林美大包大揽,提起篮子,拉着她往外面走。
“林美,咱们真把这鸡蛋卖掉吗?”林秀萍茫然的眼神看着林美。
大队里每天都在广播,有剩余的农副产品要交到队上,私下里贩卖,就是搞投机倒把,所以,对林美要做的事,她还是茫然。
其实,刚开始想要做这些的时候,林美没想告诉秀萍,后来看她在家里那么受气,这么大了还遭毒打,过得日子简直太糟糕了,才有了这个念头,要拉着她一起致富,尽快摆脱命运的安排。
“革命到底才能取得胜利。秀萍,我给你说过了,搞到鸡蛋,只是革命征途上迈出了第一步,只有把鸡蛋换成相同价值的钞票,才是最终的胜利。再说,咱们也是养了鸡,付出了劳动,才得到了,又不是不劳而获。你明白吗?”
林美有些头疼地看着林秀萍,在心里慨叹,这人的脑袋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不过,她又想想周围的形势,也就释然了。
这些年反击右倾翻案风、割资本主义尾巴、闹而优则仕……
一个连一个的运动,把人们的脑子都洗白了,就连小学生,为了适应狠批孔老二的行动,将自己班主任老师的罪状罗列出十多条,叫人哭笑不得。
相比较而言,倒是自己的思想,在他们中间才称得上另类。
她的一番说教,终于让秀萍点了头,虽然还有点儿顾虑重重,但终归情愿地跟着她往城里走,不再与较劲。
走惯了山路的孩子,脚程就是厉害,她们俩连跑带颠地赶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就是城里啊?”秀萍眼花缭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里就是大呀,这么多房子!”
“走吧,别看了,咱们先去供销社。”林美拉拉她,提醒道。
城里的供销社门面不大,可是琳琅满目,几乎什么东西都有,林美她们胳膊上的篮子用布盖着,从外面也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