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一声,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黑暗和蒙着夜色轮廓房间。
是自己房间。
秦郁之懵懵懂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噩梦被吓醒了。
但是草原呢,萤火虫呢,月色和毛绒绒呢?
秦郁之一瞬间怀疑半夜那场旅途才是自己做过梦。
他走到窗户边,在窗户缝里拾起一撮灰色毛。
毛绒绒毛在这里,不是做梦。
“咯吱——”
门口传来轻微开门声,秦郁之吓了一跳,下意识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毛看着走进来秦母。
秦母穿着睡衣,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站在窗户边秦郁之,疑惑道:
“大晚上,怎么站那儿啊?”
秦郁之这才赶紧瞄眼墙上钟。
刚好指向四点。
秦母看了看一脸木楞秦郁之,心疼走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秦郁之点点头,把头靠在秦母怀里。
秦母摸到他头上冷汗,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汗啊?哪儿不舒服吗,头疼吗,还是胸口疼,你快先躺床上,我让余医生过来看看。”
秦郁之有点失落,胸口疼痛已经消失,似乎又变得空荡荡起来,他沉默片刻开口:“妈妈,我病能好吗?”
声音轻像一触就碎泡沫。
秦母愣住,片刻后心痛环住孩子肩。
姜黄色暖光打在秦郁之侧脸,婴儿肥还没完全消去,带着这个年龄都有可爱,但面色却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红润。
秦母抚摸着他脸:“会,等你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敷衍谎言不持久,却是让人安心借口。
秦郁之沉默走开,耷拉着拖鞋,走向床边盖好被子,把头蒙在被子里。
秦母走到床边,耐心温柔道:“妈妈今天陪你睡吧,接着前天丹麦童话给你继续讲,好不好。”
被子里脑袋轻轻摇了摇,接着传出闷闷声音:“不了。”
像是怕秦母担心,他又补了一句:“妈妈,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声音贴心得让人心疼。
秦母垂下眼,走到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秦郁之在黑夜中睁着眼睛,轻轻抚摸着毛绒兔子耳朵,眼神失落。
“咚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沉闷击打响起,伴随着玻璃细碎晃荡声。
秦郁之一愣,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户边,接着张大嘴,惊喜看向窗外:“毛绒绒!”
阙安趴在窗户外草丛里,看到秦郁之一瞬间,紧张眉头松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秦郁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只是睡着了。”他紧接着开口问,“是你把我送回来吗?”
阙安哼了声:“不然呢,等着看其他狼把你叼进肚子里吗?”
秦郁之伸出手摸了摸狼鼻尖,认真道:“谢谢你担心我,毛绒绒。”
这会儿已经四点了,毛绒绒把自己送回来后,又在外面守了四个小时。
阙安甩了甩尾巴,“没,怕你死了而已。”他吐槽道,“你睡得也太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跟头猪一样。”
秦郁之抱着阙安头,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阙安习惯性把头往秦郁之手心拱了拱,等着秦郁之给自己顺毛。
但却没有等到一双柔软手。
秦郁之呆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失落。
阙安伸出鼻子在秦郁之周围嗅了嗅,察觉到有眼泪咸味,开口问:“你怎么了?”
秦郁之摇摇头:“没事。”
阙安最讨厌小孩儿这样子,有事就是有事,偏要操着一副深沉模样说自己没事,跟装模作样大人一样,无趣又沉闷,一点都不可爱。
他转头就走。
秦郁之还是垂站着,半点儿姿势不变,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窗口狼消失了,忙翻身想出去,朝外小声呼唤:“毛绒绒——”
阙安立马掉头回来,冷冷看着面前小孩。
秦郁之抱住阙安,沉默了半晌开口:“毛绒绒,你能陪我睡觉吗?”
孩子头发黑而软,柔软得像是蒲公英毛,轻轻一碰就散,面前人也因此显得格外柔弱,小小一团在地上投下浓缩阴影,有一半笼罩在阙安庞大身躯里。
阙安收回眼眸,把孩子叼起来放到床上,旋即自己趴在旁边地板上,爪子拍了拍孩子脑袋:“睡吧。”
秦郁之这会儿困意上涌,迷迷糊糊伸出手抓住阙安毛毛,喃喃道:“别走……”
阙安敷衍嗯嗯嗯,头往秦郁之身边偏了偏,方便他抓到毛。
“那你明天还来找我吗……”
“来来来,你别拽这么紧,疼疼疼……”
阙安心道孩子劲儿还挺大,他不耐转头,发现孩子眼睛闭着,眼皮微微跳动,头上全是汗水,显然睡得不安稳。
做噩梦了?
阙安皱皱眉头,靠近秦郁之,用鼻尖拱了拱孩子脸。
感受到柔软触感,秦郁之下意识去蹭阙安,顺道砸吧砸吧嘴,跳动眼皮平息了下来,紊乱呼吸声也逐渐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