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孩子交给候着的奶娘手里。
沈玉玏冲着暖阁东面墙上挂的一张略旧的观音菩萨画像虔诚地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拜了下去——
叶俊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的便是墨清逸。墨清逸的头发微乱,唇上唇下短须恣意,眼睛都快变成红色的了,叶俊还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墨清逸,整个人显出一种颓废慵懒之美。
墨清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叶俊,像是看着一尊易碎的珍宝,叶俊冲他笑了笑,伸手抚上墨清逸的脸颊,轻声道:“吓坏你了吧”?墨清逸的眼睛里隐现水光,叶俊不及仔细看清,墨清逸就站起身来倾身紧紧抱住了叶俊。
墨清逸将头埋在叶俊的颈窝,好半晌都是一动不动。叶俊觉得有泪水滚进了自己的脖颈,那眼泪灼得两个人一起心痛。
叶俊被众人伺候着、保护着,结结实实卧床休养了一个月,俗称“坐月子”,话说叶俊不闷吗?能不闷吗?可他没办法,一群人都看他看得太紧了,三班倒,叶俊只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地被他们投喂各种汤汤水水。
叶俊没有尝试亲自哺乳,这孩子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要丢给墨清逸抚养,那么自己也就不费那劲了。墨清逸也实在不能长久地在这边待下去,他必须在年前赶回去,所以在亲自伺候了叶俊半月后,便带着孩子、奶妈等一行人启程回了京都。
叶俊想着憋闷是憋闷了一些,可是坐月子这种事不能马虎,更何况此次自己死里逃生,身体亏空狠了,必须好好将养下,否则脸白得跟鬼似的,见了众多小伙伴们自己可咋说呀。
叶俊是十一月十九生产,腊月二十出月子,他重新出现在凉州府衙是腊月二十七。
郡王一直在府衙坐镇,府衙的工作有条不紊,迎来送往事宜沈玉玏还按照以前的规矩在办,是以凉州府衙没出一丝乱子。此时已经是年假期间,叶俊归来也是极为低调。
尽管低调,可是该知道的都相继知道了,没办法,各有各的门路,叶俊突然消失这么久,说实话,诸人心里还挺没底的。最最主要的是,郡王行事与叶俊全然不同,他坐镇此间,底下众人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
叶俊与郡王在待客厅里喝茶,叶俊道:“郡王您可以回自己的府邸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荀羽抬眸看了叶俊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来了就赶人,过河就拆桥,这不大好吧”?
叶俊笑意盈盈,尽管那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红润之色,叶俊道:“您是郡王,谁敢赶您呀?我不过就是觉得,我这里估计明天开始就又该扰攘了,怕吵到您”。
荀羽道:“身子可养好了?一会儿让吉庆再来给你诊诊脉,看用不用再换个方子”。
叶俊道:“好,都听郡王的”。
荀羽喝口茶,忽道:“或许本王该把你调到江南水乡温养一段时间,这边毕竟天寒,对你的病症实无助益”。
叶俊道:“不然,您让我直接致仕算了,您帮我弄个病退,我去中州府麒麟书院教书去。那边有温泉,风景如画,沈家在那边还有温泉庄子,我就在那边安安生生地养老也很不错”。
荀羽:“你认真的吗”?
叶俊:“您,真舍得吗”?
荀羽:“……”什么话都敢说。他下意识白了叶俊一眼,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冲窗外道:“吉庆,进来下”。
吉庆推门而入,回身关门,进来后给郡王施了一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荀羽:“去给叶俊诊脉,看看是不是换个方子,怎么养了一个多月他这脸色还是像鬼一样”。
吉庆一边走过去给叶俊诊脉,一边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漫说一个多月,几年下去他也恢复不到原先的体质。主子就是太心急了”。
吉庆收手,又瞧了瞧叶俊的脸色,说道:“暂时不用换方子,以后奴才每月来给叶大人诊脉一次,该换方子了届时自是会换,还望叶大人注意保暖,切莫着凉”。
荀羽挥挥手,让吉庆退下,才说道:“你听到了,不是我不让你走,是你每月都要吉庆来诊脉。你想想,除了吉庆,你还能信任谁”?
叶俊笑昵着荀羽道:“郡王言之有理,以我目前的状况来说,着实离不得吉庆,所以,郡王您就将就一下,还让我在凉州府猫着吧。有您这棵大树在,也让下官好好地乘乘凉”。
荀羽噗嗤一笑,瞧着叶俊道:“你怎么不怕我”?
叶俊呷了一口茶,眉眼清亮地望着荀羽,然后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恃宠谁还不会生娇”?
荀羽一口茶喷了出来,叶俊站起身用帕子胡乱给郡王擦拭,荀羽耳根子都红了,站起来指着叶俊道:“尽管嘚瑟,你们俩欠了我天大的人情,我手握你们俩的把柄,等我要你们回报的时候,看你们俩敢不肝脑涂地”。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打开房门,步履匆匆,高声道:“吉庆,别唠了,回家了”。
吉庆小跑着跟上:“主子,咱不吃了饭再走吗?今晚有蜜烤小羊排、山珍八宝汤来着”。
荀羽没好气地道:“特么吃什么饭?这个地方着实邪性”——
……
腊月二十,墨清逸悄然回到了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