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说着就要过年了,陈胜利窑厂也宣布放假。
窑厂老板很大方,不但提前给工人发了肘子,还给陈胜利这个技术员发了200块钱年终奖。
周福兰知道陈胜利答应了资助陈胜军去鉴定机构做亲子鉴定,这钱会给他。
而且,陈胜军这些天一直等着这笔钱。
于是,她在陈胜利放假这天下午去了窑厂堵他,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黄菊花还没满月,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让老三这就去城里做鉴定,这样不厚道。
陈胜利如今对周福兰言听计从,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何况,周福兰说:“你的药也快吃光了,还得再去医院拿药。”
一听这话,陈胜利当即决定不借给老三钱了,他低声说:“就是就是,咱明个再去医院一趟,找个好大夫看看……”
结果,陈胜利到家就和陈胜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钱暂时不借给他,等等再说。
眼看过年了,陈胜军也只能“再忍忍”。
过年嘛,家家户户都蒸馍,过油,男人女人都忙起来了。
马头镇的规矩是,蒸馍女人干,过油男人干,先蒸馍,最后过油,过油是忙年的压轴戏,必须由男人来完成。
刘大翠心灵手巧,每年蒸馍都是她唱红脸,蒸枣山,蒸花糕,包子也包得好看。
这时候白氏想起她的好来了,和面的时候哭了她一场,看着是真伤心。
周福兰明明什么都会做,但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会干呀。就劝白氏,“娘,别哭了,再哭大嫂子也不知道了。这样呗,大哥不是过了年就要把那个新嫂子娶进门了吗,要不,咱把她请来一起蒸馍,也试试她的本事?”
白氏一听动心了,“就是哈,我咋没想到呐。”
陈萍萍一听来个干活的,也拍手叫好:“好好好,我这就跟大哥说,叫他去请新嫂子来。”
这事陈胜红愿意干,巴不得人家大闺女就住下不走呢。
女方也乐意,提前进进婆家门,见见婆家人,新鲜新鲜嘛。
结果,一会陈胜红就骑着自行车把未婚妻带回家来了,惹得一胡同的人看,把那老闺女羞得捂着脸哈哈哈的笑。
而明天,正是刘大翠三七的日子。
大儿子这么快就找到了新媳妇,虽然还没过门,也算是去去上个媳妇吊死的晦气,陈老头和白氏自然是欢喜不已。
周福兰一见这个“老闺女”就喜欢上了,因为她一看就很“能打”,说话声音像男人,直来直去,走路脚下“咚咚”响。
眼睛看人直直的,说明不是善茬。
“嫂子,你来了。”周福兰微笑向她问好。
“哎呀你别这么叫,我还没过门呢哈哈哈……”她笑起来也响亮。
陈胜红两眼恨不得黏在她脸上,和周福兰说:“先别叫她嫂子了,她不好意思,叫她名儿吧,她叫红娟。”
“红娟姐。”周福兰立马改口。
“哈哈哈。”她这就算回答了。
她也不玩儿虚的,客套两句就自己提出去厨房蒸馍,然后家里的女人都跟着去厨房忙活了。
红娟果然很能干,干活也麻利,而且手也巧,刘大翠会的她都会,只是,比刘大翠做得还快还好。
把白氏给乐得屁颠屁颠的:这不捡到宝儿了嘛。
周福兰看她,虽然个子不高,也有些壮,但皮肤红彤彤的,圆脸,大眼睛,很好看,而且不拘小节,不时发出“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周福兰心里清楚,这样的人你顺着她很好相处,你呛了她的毛她能弄死你。
但白氏光看着她能干活,又好说话爱笑,长得胖乎乎又福相,咋看咋喜欢,恨不得明天就娶她过门。
陈老头呢,早早坐在灶下等着烧火,看着未过门的大儿媳妇,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白氏和陈老头光顾高兴了,把小宝给晾在了一边。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自己爸爸要娶新媳妇了,就是屋里这个全家都围着说笑的女人。
他呆呆地站在屋门口,小脸冻得通红也不进屋,两眼仇恨地看着红娟。
周福兰注意到了,但她想起上一世自己三个女儿,对他同情不起来。
红娟也是想在婆家表现自己,什么活都干,一天都不带停下的,果然赢得陈家全员称赞。
周福兰更是满意:自己一天没干多少活,舒服。
有句诗叫: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这边陈家人挤在厨房笑声阵阵,黄菊花在屋里搂着婴儿牙都咬碎了。
新人进门竟然不过屋里看看她这个坐月子的人,也不看看孩子,这不是没把她娘俩当人吗!
这个仇,她黄菊花记下了。
其实,陈家人还真把那屋的黄菊花忘了,一是高兴的,二是女人忙着蒸馍,男人忙着明天过油的准备工作,完全忽略了她。
中午吃饭时才想起她来,白氏正要说叫红娟过屋里看看黄菊花母女去,周福兰小声跟白氏说:“娘,月子屋还是别叫快进门的新嫂子去了,晦气。”
白氏一听是这个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好饭只是叫陈胜红端给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