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菀难产,是洛时计划外的事情。
他算计好了订婚这天发生的所有事,独独没有这件。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谢迟不在,只有谢迟的助理焦灼地站在那里,看见他来才忙走上前来:“洛先生。”
洛时目光森冷地从助理身后一扫而过:“谢迟呢?”
洛菀难产,他竟然不见踪影?
助理忙道:“我已经给谢总去了消息,谢总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洛时朝病房看了一眼,隔着窗子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走动的人影:“发生什么事?”
助理为难了几秒钟:“谢总和洛小姐起了争执,谢总一气之下说‘早知道该答应联姻’这种气话……洛小姐受了刺激后晕倒了。”
果然又是因为谢迟。
洛时讽笑一声。
不过,谢迟说“早知道该答应联姻”?和姜斐的联姻吗?
心中猛地冲出一阵不爽,他却难以分辨究竟是因为洛菀,还是……
“小时?”病房内,女人虚弱的声音传来。
洛时猛地回神,看着助理:“再给谢迟打电话,他如果不来,就永远不用来了。”说完,控着轮椅走进病房。
洛菀的脸色煞白,明明到了分娩的日子,脸颊却瘦的可怕,阵痛后的冷汗使得头发贴在两颊旁,小腹高高隆起,通红的眼眶是整张脸上唯一的颜色。
“姐姐,”洛时的轮椅停在病床前,“怎么样?”
洛菀摇摇头,笑得柔弱:“再等等,还不行的话就进行手术,”她还要说什么,却在看见洛时身上笔挺的西装,以及玫瑰状的胸针时顿住,“怎么……”
洛时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目光一滞,他还穿着订婚的礼服,还有成双成对的胸针。
姜斐问他,怎么没看见洛菀。
其实,他只告诉了洛菀,谢迟和姜斐已经解除婚约,并没有告诉她,他将和姜斐订婚。他想要维持在洛菀面前展露的乖巧的假象。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很累人。
“小时?”
洛时回神,良久笑了笑:“没事。”
说出口的瞬间,心脏细微地抽搐了下,很快就消失了。
洛菀抿了抿唇,还要说些什么,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敲门声响起:“洛先生,洛小姐,谢总来了。”
洛时紧绷的思绪微微放松,飞快看了眼洛菀:“我让他进来。”
说完就要离开。
手突然被人抓住了。
洛时扶着轮椅侧的手一僵,洛菀的指尖微凉,和他本就冰冷的手攥在一起,也难以产生半点暖意,她拉着他的手轻轻颤抖着。
“小时,我不想见谢迟,”洛菀低声呢喃,“你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她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洛时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她选了他。
洛时低头,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
洛菀,选了他。
第一次.
可是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欢喜?甚至总觉得……牵着自己手的那只手,掌心该是温热的,将他指尖的寒冷驱散。
“小时?”久久等不到回应,洛菀的声音有些惊惶。
洛时看向洛菀,指尖莫名退了退,而后安抚地笑笑:“好。”
临近傍晚时,洛菀最终还是进了手术室。
洛时出了病房,看了眼等在走廊的谢迟,没有理会。
直到夜色渐深,看见助理匆匆忙忙而来,洛时脸色微变,扶着轮椅到一旁的休息室。
助理关好休息室的门:“洛先生,订婚典礼的宾客都送回去了。”
“嗯。”洛时轻应一声,手轻点着轮椅侧,看着一旁的饮水机,没有说话。
助理也安静了几秒钟,小声请示道:“洛先生,药和人都安排好了,是否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进行?”
洛时敲着轮椅侧的手僵住。
饮水机里的水“咕咚”一声,漾起一个大大的气泡。
计划。
的确,让姜斐名声扫地地离开锦城,是他原本的目的。
下药。
安排好出现在她房中的人。
暧昧的照片。
今晚,就是游戏的**,明天,再也不用演戏了。
洛时不觉伸手,轻抚了下膝盖,没有阴雨天,却莫名从骨子里透出一丝寒。
“洛先生?”助理轻唤。
洛时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的手,下秒飞快松开了膝盖,眼中惊疑不定,而后道:“……是。”
助理压下心中长长的叹息:“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洛时低哑的声音传来。
“洛先生?”
洛时没有转头,仍盯着不断冒着细小气泡的饮水机:“告诉那个人,我只要照片,敢碰不该碰的,”他的声音渐渐阴冷,“会没命的。”
“是。”助理忙应。
直到休息室的大门被人关上,洛时才缓缓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本来就卑鄙。
没有那组照片,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在姜斐的爱与不爱。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