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十五岁那年初中毕业,郝修明还是没能躲过命运的安排。钱浅曾经试图改变这个结局,每隔半年就催促他去检查身体,但遇到胰腺癌这样前期确诊率低,术后生存率更低的恶性肿瘤,钱浅就算用尽方法,也不能挽救郝修明的命。
郝修明自己倒是很看得开,他手术完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钱浅的亲妈,告知了自己的情况。
钱浅的亲妈回国后没多久,郝修明就撒手人寰,钱浅非常难过,一直情绪低落。钱浅妈妈帮着她处理了爷爷的后事,之后就提出要带她出国,但被钱浅一口拒绝了,她说希望自己能在国内念完高中再出国。
钱浅的妈妈非常不放心,劝了她很久,甚至连学校老师和社区工作人员都一起轮流上阵,连哄骗带吓唬,就希望她能尽快跟着妈妈出国,但钱浅就是不走。
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明确,她要上职业高中,学厨师专业,之后职高毕业,出国去顶级厨艺培训机构进修。她必须在二十二岁之前结束自己的基础学习,这样才能来得及赶回来卖咸菜。
钱浅的妈妈非常不理解她的选择,母女俩吵也吵了,谈也谈了,无论怎样,她都没办法改变女儿的想法,最后只能无奈妥协,和社区工作人员签署了一份代监护协议,将钱浅托付给了社工代监护。
“说好了,就三年,之后一定要出国去找妈妈。”钱浅的妈妈上飞机前十分不放心的拉着她的手。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我每个星期主动给您打电话。”钱浅对这个妈妈心里有些抱歉,但没办法,情势所迫她必须做个熊孩子。出了国,她妈妈是不会允许她十五岁就去上厨艺学校的。
妈妈走了,钱浅回家收拾了郝修明的遗物,在家里发了两天呆,紧接着就又开始像上班一样出入老郑家的酱菜馆,看起来似乎一切如常,但老郑夫妇发现,郝香香这小丫头,似乎话越来越少。
“还是很难过吧。”张婶心疼地摸了摸钱浅的头:“你这孩子也真倔,跟着你妈出国多好!在这里天天一个人呆着不是更难过,也没个人陪陪你。”
“我没事。”钱浅冲张婶咧咧嘴:“不想出国,谁都不认识,还是这里好。再说了,我突然转学去国外读书,怕不适应。”
社区的社工和老郑夫妇俩都没想到,郝香香这个小丫头居然主意那么大。高中报志愿,她直接报了厨师职业学校。等大人们发现的时候,学籍档案早就调走了,谁都没法改变这个结果。
平时温和的中年社工被钱浅气得跳脚,给钱浅妈妈打电话狠狠告了一状。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样都无力回天。
就这样,九月开学,钱浅正式开始在职高学厨。整个学校里,她是唯一一个能考上重点高中却来学厨的,也是学习最努力的。
职业学校和普通高中的氛围不太一样,钱浅这种闷头学习一点都不活泼的孩子,反倒显得与周边有些格格不入,三年职高生涯,她没交到什么朋友,她的同学不太喜欢她,但也没欺负过她。
让钱浅失望的是,她虽然学习很努力,但还是没学到太多的本事。就算是职业学校,也还是脱不了应试教育那一套,理论学习靠划重点背书,实践学习一人一口锅,大家做一样的菜。
三年下来,八大菜系倒是都学了,名菜什么的也都能做,可是这就是厨师吗?钱浅有些困惑。
在校期间,钱浅因为成绩优秀,被学校送去参加了一次厨艺比赛,还拿了奖。只是钱浅对于这场比赛也是很困惑。
比赛是国内厨师行业协会主办的,分为成人组和少年组,少年组的参赛选手都是钱浅这样的职高学生。评委大多数都是五星级饭店里行政总厨职位以上的人,也算是行业名家,可是这比赛真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指定菜式也就算了,当钱浅看到端上桌的十几盘松鼠鳜鱼连摆盘都一模一样的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松鼠鳜鱼是在学校学的,做法是课本和老师教的,摆盘是老师示范的,但与她不同学校的学生端出来的松鼠鳜鱼居然与她的一模一样。
所以厨师是流水线培养出来的吧?!这些复制粘贴似的大路货就是她在厨师学校三年学到的东西吗?不动脑筋的完全复制,最后进餐馆去做一名熟练工的炒菜厨子,几十年如一日的炒着学校里学来的菜?
“所以才显得男主比你们有出息啊!”7788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也不错,得奖了,大煮干丝受到了名厨们的表扬,说你水平比其他学生高好多。”
“那是因为我刀工好。”钱浅撇撇嘴,很实诚地说道:“味道其实跟其他人做出来的差不多,复制粘贴的水准。”
因为这些困惑,钱浅郁闷了好多天,最后学校的老师看出来她情绪不对,出言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钱浅的老师虽然是特一级烹饪师,但平时教他们的也是一些套路性的东西。钱浅以为她的困惑老师并不能解答结果没想到,老师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没学会走就想跑。厨师这条路想要走通还长着呢,你急什么!”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大笑着说道:“有句话叫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听过吗?学校教给你的永远都是基础的东西,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