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滚出刚才调换的那团碎纸。
他展开后看了两眼其中的内容,而后毫无留恋地扔进旁边火炉。
直到火焰将所有碎屑吞噬之后,才缓缓挪开视线。
若不是小姑娘看得紧,这?张纸,早就该烧了。
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循上?面所谓白纸黑字红手印的契约,见他的王妃喜欢,就陪着一?块玩这?场过家家的把戏。
最后放不放人,做不做数,终是他说了算。
顾宜宁从嫁给他的那天起,便失了自由身。
确切来说,应该回溯到更久之前,在他满心?满眼被她占据着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上?了一?道锁。
任何人都无法觊觎。
那纸契约,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却也是小姑娘心?头的一?抹希冀。
此刻没了正好,她本来永远也逃不走,倒不如早点消了那份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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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柱长?廊下,顾宜宁满脸通红地端着手中圆滚滚的东西,跑了许久后,还心?有余悸,生怕陆旌派人拦下她。
手中的东西,是被她近乎泼皮无赖一?般抢来的。
确定?身后无人追赶后,坐在了廊侧的长?椅上?,迫不及待地抚平纸团。
突然,从中掉下一?颗甜水坊的梨花糖。
是陆旌连同纸团一?块给她的。
她眼中蓄起笑?影,拆开糖块后放进嘴里,满口生甜。
但?乌漆麻黑的纸张上?,一?个字也辨别不出。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那天塞进去之前还是能看清上?面内容的。
早知道就不抢了,把脸丢尽抢回来这?么一?堆废纸,根本没什么用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拿这?样的一?张纸去当生
辰礼,很没有说服力。
陆旌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她口中说的话,没准又一?次以为自己?是在糊弄他。
可当下也找不到合适的礼物。
送金银珠宝太俗,且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心?意。
送刺绣又跟陆夫人的撞了。
顾宜宁烦闷地将碎纸团成球,靠在红柱上?赏了会儿面前的冰湖,随后心?不在焉地回了芙蓉轩。
她坐在桌前,铺开纸张,提笔写字,写了一?遍一?模一?样的契约书后,不是很满意。
又将纸张反复折了几下,把边角处故意磨破做旧,直至它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后的样子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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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陆旌裹着一?身寒气回来时?,顾宜宁正窝在床上?看画本子,看见他后做贼心?虚地把枕头往里移了移。
一?层暖淡的光晕称地她眉目温婉,乖巧意味十足。
陆旌看到她脖颈处挂着的小玉盒,眼神微暗,周身气压也稍稍沉肃下来。
沐浴完,床上?的人已经规规矩矩地躺着闭上?了眼。
他掀开锦被,平躺在外侧,枕着手臂假寐。
小姑娘还挺会忍辱负重,蛰伏很久后才窸窸窣窣地有了动作。
枕头缓缓移动,露出来一?盒精巧的口脂。
顾宜宁打开盒盖,扯出男人一?只手掌,将艳红的口脂涂满了他的食指尖,随后把小玉盒里面早就准备好的纸张拿出来。
在空白处稳稳一?压。
一?张新伪造的契约书应运而生。
陆旌闭着眼,感受身侧的动作,在对方还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翻身禁锢住了她。
顾宜宁没办法下床去拿手帕,不知如何抹去男人食指上?残余的口脂。
她只好重新打开盒盖子,在自己?的唇上?胡乱点了两下。
原以为第二日陆旌会质问一?下他指尖的红色是哪来的。
没想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顾宜宁心?中越发愧疚,对他就更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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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旌连着享受了几日好待遇,终于迎来了生辰的一?天。
天还蒙蒙亮时?,外面就飘起了小雪。
待早上?起床,地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雪白,顾宜宁掀开纱帐,随手扯了件披风,径直向门外走去。
陆旌紧随其后,目光紧跟着
雪地中单膝半跪着捧雪的姑娘。
她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外面是件绯色披风,满头青丝尚未梳拢,柔柔地散在背后,发尾垂在雪地间,隐约划出几道细小的雪痕。
一?张脸粉黛未施,身上?颜色恰好,既相衬又纯粹,不染一?丝杂尘。
皓白的手腕经过凉雪浸湿,泛出点红,在满是纯白的天地间,红地刺眼。
陆旌看不下她如此受冷挨冻,把人拉回了房间。
顾宜宁还没玩够雪,但?看在他今日生辰的份上?,万事以他为主,不做挣扎就乖乖跟着走。
早上?陆夫人在厨房忙来忙去,煮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比酒楼里的还要鲜美。
大儿子每年?的生辰,她都会匆匆赶去他在的地方,有时?是京城,有时?是北疆,到那里后像在他小时?候那样煮上?一?碗长?寿面。
陆旌会很给面子地吃完。
今天也是如此。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