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道:“继续念呀。”
夕阳西下,将满地的白雪染红。
室内,厚厚的一摞奏章也?已全部批完。
顾宜宁伸了个懒腰,摊在椅子上,膝盖故意撞了下陆旌,而?后做戏,很夸张地揉了揉手腕。
陆旌失笑,端起面前的小碗,喂她用饭,沉声问:“明天还?来不来?”
她点头,“当然要来。”
“平时不是只跟五天就够了?”
顾宜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有些尴尬,以前她是总拿陆旌当掩护,现在在渝州,自己依然被保护地很好,姜家人没胆量做出伤害她的事,她根本遇不上危险。
但是,还?是习惯性地过来找他。
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很舒服,也?很欢喜。
不过现在陆旌好像在有意赶她离开。
顾宜宁能感觉得到,她垮下眉眼,揪了揪衣袖,“五天怎么能够,小夫妻本就该日日黏在一起。”
陆旌没说话,此时从北疆过来的人马已经在桦门台住下,怕是又要给他添乱。
小姑娘已经在先一步打探他的行程了,“明天你要?去哪里?”
他如实道:“烨门台。”
“我也?要?去。”
陆旌微一斟酌,对上那道灼热的目光后,喉咙中的“不准”两字到嘴边时,转而变成了“好”。
顾宜宁垂头窃喜,悠然地晃了晃腿。
就知道陆旌不舍得拒绝她。
“去了之后我不会惹事的。”
她小声打保证。
陆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顾宜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我以前惹的事,有一半是被我父亲怂恿忽悠的。”
顾汉平这个人,很是鸡贼,一双儿女中,
儿子看起来很听话,实则内心主意大,把阳奉阴违玩得炉火纯青,当时看不出来门道,都是在很久之后,才会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当初居然干了那种事。
女儿似乎娇纵任性,然而很好拿捏,且将自己的父亲视为天底下最无所不能的人,对他很是崇拜,傻乎乎,说什么信什么。
有的人天生讨人喜欢,顾宜宁便是如此。
在她很小的时候,顾汉平便打起了女儿好人缘的主意,经常指挥哄骗她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欺负”别家小孩。
总归她可爱,意识到自己弄错之后,道歉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很轻易就能获得原谅,接着再?重新恢复友谊。
顾汉平便打着替女儿赔礼道歉的幌子,掩人耳目,去人家府上商议朝事,或笼络人心,或拉帮结派,以此完成自己的目的。
长久下来,顾家小女儿的声名远扬,顾家的基石也越来越坚固。
顾汉平从来不教她迂腐的纲常女德,只逼着她多读书写字。
顾宜宁稍微大点后,能看清楚事了,觉得父亲是个大奸臣,自己是帮凶,一家三口只有哥哥清清白白,总担心会被抄家株连九族。
虽然她和父亲有罪,但哥哥是无辜的啊。
她读的书很多,也?很杂,是个半吊子水平,不能一字一句背下来,不过大致意思都懂。
当时读了蛮多鬼怪志,里面的因果报应,生死轮回,恶人自有恶报,十八层地狱之类的故事说得神乎其神,她信了。
神神叨叨地劝了顾汉平一番后,顾汉平若有所思,听得频频点头,继而把她送去了寺庙,说去去她身上的邪气。
顾宜宁要?气死了,为了不让全家人下地狱,为了不牵连哥哥,跟小菩萨一样到处去行好事,广结善缘,对每个人都好,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全都帮。
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求着父亲和哥哥帮。
那段时间,碰见困难后去拜她比拜十里八方的佛祖还?要?显灵。
再?后来,才发现顾汉平跟其他大臣比起来,是对百姓最好的那个。
顾宜宁想起以前做过的傻事,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脖颈和锁骨处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不断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必要?在喜欢的人挽回形象。
反正无论做什么也?拧转不了陆旌对她的印象。
毕竟她和陆旌相识,也?是从碰瓷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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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烨门台的氛围未免有些庄重。
从北疆远道而?来的诸位将军一脸风霜,在座位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眉眼间的皱纹像是被风沙打磨出来的,自上而?下散发着寒刃一般的肃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威严让人肃然生敬。
这是一群号令如山的人,曾经掌管着八方上翎军,一身家国大义铮铮铁骨,却也敢把皇权踩在脚底无所畏惧。
他们的眼神锐利无比,卫茯苓不敢直视,但心中知道,自己需得硬着头皮迎上去,这群人是能帮她对付顾宜宁的存在。
若不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来招惹这群阎王。
先前细细打听一番后,才知顾宜宁来到渝州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北疆,摄政王封锁地很是严密。
她借由堂哥和姜家一位公子的关系,才勉强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没想到顾宜宁的名声这么好使,还?真?就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