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裕霄居分外安静。
守值的侍女昏昏欲睡,看到门口处疾步走来的身影后,吓地神智迅速恢复清醒。
陆旌眼中血丝明显,沉声问道:“王妃睡下了?”
“是,一早就关上了房门。”
眼见陆旌就要进去,她手中捧着呈盘,“殿下,大夫说,这药每三个时辰换一次,恰巧时间到了,您能不能容奴婢换完之后再进去?”
陆旌看了眼呈盘上的药,兀自拿过,“你先下去,本王走后再来服侍。”
“奴婢遵命。”
他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屏住呼吸,心中气血都停滞下来。
轻纱下,隐约能看见小姑娘的睡颜。
她睡姿乖巧,常一个姿势能保持到天亮,现在静静地侧躺在床榻里侧,如往常一样,手掌置于脖颈处,虚虚抓着被角,全身缩在被子里,像只小兽一般。
陆旌心软如水,轻步走过去,才发现她眼睫上还湿漉漉的,眼尾似有泪痕。
枕头处,有一小片泪渍。
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顾宜宁是哭着入睡的。
想必委屈极了。
陆旌指腹扫过她脸上的泪痕,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缴地他呼吸沉重。
掀开被子,雪白的脚腕处,裹着厚厚一圈纱布,即便缠了数层,那血迹也十分惹眼。
他在北疆受过无数伤,没觉得有多?疼,现在光是看着眼前小姑娘脚腕上的纱布,就巴不得替她承受这份苦。
纱布一层层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肉模糊,伤口狰狞丑陋,深入白骨,陆旌眸光一寸寸暗下去,把手中的瓶药抹上去,力度轻地不能再轻。
即便如此,那股疼意仍让睡梦中的小姑娘蹙起了眉,不断地想要把脚从他掌中收回。
许是在做
梦,她眼睫轻颤两下,另一只脚踢了踢陆旌的膝盖,呓语声极小,“你走开,别碰我。”
他制住惶恐不安的顾宜宁,安抚道,“抹完药就走,听话点,别乱动。”
然而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小声喊疼。
陆旌一颗心跟着受煎熬,小姑娘每一下颤抖,他都想将疼意转移到自己身上,若当时不走,离得近点,又怎会发生眼前的场面。
他叹了口气,低声认下:“我的错。”
不知抹了多?长时间,到最后,外面天色已蒙蒙亮起,才熟练地重新包好小姑娘的脚腕。
陆旌在床前站了许久,临走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周身香气让他几经流连不舍,最后遏制住在此躺下的心思,快步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顾宜宁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意识清醒过来,仍是不愿起床。
她闭上眼,忍不住地回想起昨日陆旌离去的背影。
和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听见床幔中的动静后,春桃急忙迎了过来,“王妃要起床吗?”
顾宜宁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殿下没回王府吗?”
春桃道:“殿下回来了,他亲自为王妃换的药,只不过换完之后就走了,殿下他……还是心疼您的。”
顾宜宁这才注意到纱布的打结方式,确实是军中独有的。
原来昨晚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回来过。
她愣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想起最后陆旌似乎将错全揽了过去。
穿戴好衣物之后,女医又来检查了一遍伤势,多?嘱咐了几句,还未离开,就见陆老夫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瞧见她腿上的伤,脸色难看地很。
顾宜宁安慰几句,老人家才歇下在这里照顾她的心思。
老夫人走后,她瞥见门口守着的高大身影,“周寒?你怎么在这?”
周寒躬身,“殿下派属下来保护王妃。”
一旁的流月头低地更深,昨天发生的事,她本该受罚,许是殿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未下令严处,只是又派了周将军过来。
“陆旌去哪了?”顾宜宁突然想到什么,闷声问,“他自己去瑜洲了?”
“殿下去的不是瑜洲,而是徐州。”
徐州,能让陆旌亲自去徐州的,绝不是什么小事
。
她有些慌乱地问:“是我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周寒道:“顾丞相好好的。”
“那就是我二叔祖父?”她稳住心神,“你直说便是。”
“王妃二叔祖父被人劫持了,王妃放心,殿下过去定能护他周全。”
顾宜宁一时担忧不已,听说陆旌连夜赶过去,却又放下心来。
如今她受了伤,需在家中静养,然而总是能想起陆卓说的话,一字一句绕在耳边,让她头疼不已。
用完午膳后,陆夫人从黛水居过来,拉着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瞧见脚上厚厚一圈纱布,心疼极了。
顾宜宁问道,“母亲,陆卓现在在何处?”
陆夫人奇怪道,“卓儿在睡觉,不知为何,他回到京城后总是愿意在床上躺着,我担心他得了怪病,几次请大夫前来诊治,奈何那孩子总是躲着不见人,我也管不住他。”
“母亲,夫君前去徐州办事,把周寒留了下来,说让我有时间督促一下弟弟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