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了他内心最恐惧的事。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你和霍家,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就算方使君也保不住你。九郎,既然方使君都已经报了她战死殉国,那么对霍家和你来说,她就已经牺牲了,不可能再活着回来。除非你想让自己和霍家,都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你莫要忘了,当年的岳元帅,还有我家,都只是莫须有的罪名,就已经落到那种地步,难道你还想让自己家人,也遭受这样的事吗?”
霍千钧低下头去,无力地摇了摇。
这样没精打采的霍九郎,让章玉郎看了也有几分不忍,但还是不能不硬着心肠给他一点教训,免得他一不小心在其他人面前说漏了嘴,别人可未必像他这样会维护他保护他,一旦传出去,那今日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化身,抗金的英雄,明日就会成为被人唾弃和憎恶的叛徒。
“九郎,你要想清楚了,她既然肯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想你和霍家出事。你莫要大意,反而辜负了她的心意啊!”
“是啊……若不是为了我和霍家,她也不必离开。”霍千钧苦笑一声,他又何尝不懂,只是关心则乱,总以为若能平息两国之间的战火,收复了大宋故土,就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也可以将她从漠北苦寒之地接回来。她从小受了那么多的苦,当初被老爹收为义女时,她欢喜的眼神至今在他的脑海中,哪怕在霍家曾被族人鄙视和排挤,她依然那么喜欢霍家。
可如今她还在那等荒僻之地受苦,他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方靖远先前提醒过他不可说给任何人,可他今日见到章玉郎一时忘形说了出来,还好章玉郎并非忘恩负义的小人,否则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和霍家万劫不复,甚至还会连累到远在漠北的她。
怪不得章玉郎会说他傻,傻得不知道轻重,更不知自己心里潜藏的那点念想,根本是痴心妄想。
就连霍小小在被徒单习烈派人找上门后都知道,她的身份一旦泄露,便会连累到他和霍家,才会毅然离开,这一去就是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事,他竟然还在做梦。
“九郎!九郎!”章玉郎见他神色变幻,最后面色惨白一片,也不由吓了一跳,伸手拉了他一把,却见他疲惫之极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知道错了,可我……我得问问元泽,他比我聪明,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章玉郎:“……”
虽然也承认方靖远的确比自己聪明,可这会儿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舒服。真有些想要锤爆这个笨蛋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装着些没用的废料。
“你是不是忘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事?”
“什么事?”霍千钧茫然一瞬,看到他冷冷的眼神,忽地一省,“是战事!我们还要收复中原,打到燕京去!”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啊!”还不算无药可救。
章玉郎:“我们眼下是来劳军,就是希望你们能一鼓作气,收复中原,这次官家也说了,北伐之事,都寄望于你们,只要战胜,一切都好说。若是你再这般三心二意,战败身死,那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知道!”霍千钧颓败的眼神忽地亮了起来,仿佛一提到打仗,他就整个人都精神了,之前的战火将他整个人都磨砺成了一把刀,一杆枪,仿佛为了战斗而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焕发出最亮眼的光彩。
“这你放心,我带的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这次绝不会再让金兵有隙可乘,不打到燕京拿下完颜雍的人头,誓不罢休!”
章玉郎见他振作起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千叮万嘱了一番,让他好生练兵之余,才告辞去采访陈开山等暗民,却不知霍千钧在他走后,拍着胸口的护心镜,却已暗暗定下了另一个念头。
“啊——阿嚏!”
方靖远打了个喷嚏,有些不适地紧了紧衣衫,今年冬天有煤炉和暖气,还有漠北送来的羊毛羊皮,整个济南府都上下动员,连街头的乞丐和流民都被收容进慈幼局过冬,创造了无一人冻死的奇迹,可他居然在这寒冬已过快要开春的时节感冒了,引得整个府衙上下的人都紧张不已,这打一个喷嚏都能招来杜十三姨的一大碗姜汤,想不喝都不行。
“岳将军不在府中,临出发之前将我请来,就是要好生照顾使君的身体。使君公务繁忙,若是再不保重身子,岂非让岳将军在前方担心?”
杜十三姨把岳璃都搬出来,盯着他喝下姜汤,这才满意地离开。
方靖远苦笑一声,一转头就看到裴文卓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立刻哼了一声。
“怎么?你也看我的笑话?迎接劳军大使之事,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裴文卓立刻答道:“辛使君派人护送杜工部等人来济南府,下官已命人在沿途打探,避免有金兵漏网之鱼和山匪劫道。此外……魏将军已清醒数日,派人送信过来,想要来济南府一趟。”
“哦?那就一并准备迎接,魏将军此来,怕是不光要见陆工部,还要亲眼见一见你吧!”
方靖远闻言也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魏胜出事,才让魏楚楚留在身边照顾,毕竟魏胜在海州和山东,都是一面旗帜,当初他救过的诸多义军和百姓,感念他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