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商税远远超过了农税的比重,在朝廷的收入能够覆盖支出的时候,就掩盖了其中的不少弊端和问题,而农民和佃户身上的负担却始终存在,甚至愈演愈烈。
方靖远并不是全才,对经济和税收方面的政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连王安石和范仲淹变法都未能改变的局面,单凭他在一个京东路想彻底改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任何在脱离了现有国情基础上的改革,都是空谈。他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按照朝廷法令去清理隐田隐户,避免那些地主豪绅将自己的税赋转嫁到农民和佃户身上,将收回的土地和荒地分给无地的农民和流民,让他们开荒耕种之后,以收成来抵缴地租,自行开垦的荒地缴税三年后便归个人所有……官府还可以给一贫如洗的农户借贷种子和农具,待他们收成后还款。
无论是均田令还是青苗法,其实很多政令都是有利于民生和发展的,只是在执行过程中,用人不当,那些吏员勾结地主豪绅,先是逼着人借贷,再加以高额的利息和税赋,小斗出大斗入,逼得农户破产还不起贷款后,就不得不卖地卖身,成为那些豪绅和地主的附庸。而那些人本身族中田产都挂在有功名的子弟名下,借此避税。
官商勾结,最后损失的是国库,受苦的是百姓。
当初的海州,本地人并不多,几乎都是逃难来的流民,人少地多,又是大片的空白地区等着开发,方靖远可以直接推行新政,而无需顾忌其他。可在济南府这边就大为不同,当初是城中的汉人官员和士绅开城门献城,主动投降。方靖远就不能过河拆桥,将这些人的家产田地没收,而这周围的土地又大多是有主的熟田,荒地很少,想要推行和海州一样的政策就很难。
当生产资源成为矛盾集中点时,要解决这个矛盾,就必须开发新的经济增长点。
简单来说,就是让失地的得不到土地分配的农民,找到新工作,只要有能养家糊口的工作,谁也不愿去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当流民和山匪。
大宋时代的城市化进程和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其实就是这一历史进程的必然趋势,若是没有被辽金元三代最强的游牧民族打断了他们的发展,那个时代的大宋,有着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和最先进的科技,却在即将开启科技文明之门的前夕夭折在铁蹄之下,使得无数璀璨的文明和先进的技术都淹没在战火之中。
那是方靖远前世知道的历史,而在这个已经被他蝴蝶得面目全非的平行时空,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彻底改变大宋的命运,让这个有着最浪漫情怀和最风雅生活的时代,能够继续流传下去。
那些世家地主们起初见他大张旗鼓地清丈田亩,清理隐户,都有些不安,却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既然认了大宋的统治,就得按大宋的规矩来,只要还能保留他们的祖产,那些多占的田地和人口就算清缴出去,也动不了他们的根本,若是真要动他们的根本时,他们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甚至已经有人送礼到临安朝中,就等着看方靖远的决策后弹劾他□□饶命,苛待降臣,贪腐奢靡,引起民愤……
可不知道方靖远得到消息怕了他们,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在按照黄册清丈后,他也并未对这些世家地主赶尽杀绝,裴文卓更是个一丝不苟严格执法之人,该收回的土地收回,有凭有据的则是分毫不动,倒让他们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看看方靖远如何解决那些流民和无地农民需要的土地问题。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时代,几乎所有的民生,都离不开土地,所有的问题,就纠结在土地上。
没有地,方靖远还能变出馒头给流民们吃么?就算有朝廷救济,他能救得了一时,能就得了一世吗?
世家们算计着官府的存粮和饥民的消耗,等着方靖远彻底没粮向他们求助时,正好可以再争取一些利益和位置,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将族中的精英子弟送去应考,结果没考上吏员不说,还被忽悠去齐鲁书院学习各种杂学,被洗脑的简直忘了祖宗家法,一心想着什么为民报国,让那些老头子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简直是赔了粮食银钱又折了人,甭提有多心疼了。
结果一等两月,天都下雪了,方靖远依然没向任何人求助。
那些流民和农民被安排去了淄博挖煤制作蜂窝煤,修窑烧砖烧瓷器,赶在大雪之前修通了第一条“马路”,让霍千钧的马队可以顺利通过。于是城中的百姓用上了更耐烧物美价廉的煤炉,形形色色的小摊小贩的不知不觉充斥在街道之中,哪怕每日只赚取微薄的利润,也足够他们养家糊口。
方靖远甚至停止了免费赈济,无亲无故的老弱妇孺都已经被收容进慈幼院,其余的流民想要吃饭,就必须干活。而官府提供的工作种类十分齐全,有技术的可以去各大工坊当技术工,而军械厂和毛纺厂日夜开工,需要大量三班倒的工人,被分解了流程的军械制造和毛纺工作,哪怕是全无经验的新手也可以从最简单的备料和清洗打磨开始做起,每日也可以赚到足够生活的工钱。
同时官府也贷款给手艺人,可以摆摊卖各种吃食,缝补衣物,贩卖杂货等等,只要肯干的,都能找到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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