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朝中大臣视为“贬斥”而出的异端份子,一个是不受信赖无党无派的北方归正人,稍有成绩,得到的不光是朝廷封赏,还有无数想要伸手过来的权贵和豪商,就连皇帝都无法阻止那些见钱红了眼的人,何况他们。
与其打下地方让给别人还守不住,不如稳扎稳打地先经营好自己的辖区,打造成铜墙铁壁,提升军力实力。
而他未能诉诸于口的,是另一个秘密。
岳璃当日听得不对时,就借口带孩子,去了糕饼铺,让两个孩子缠着樊十三娘各种甜言蜜语要好吃的时,她就已经将樊十三娘的住处查了一遍,等离开后有安排人盯着她进出货记录,暗中调查了那位樊十三娘的来路,哪怕是她结业离开时,也一直盯着她的去处,最后终于查清了她的底细,回报给方靖远后,却有些无奈。
她的确是宋人,是樊十三娘,也的确带着目标来的,而目标,不是霍千钧,而是方靖远。
她来时搭的时官船,据她自己说是偷跑出来,可岳璃查问之后,负责官船的人压根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就愈发可疑起来。而后来或许她被方靖远吓到,匆忙离开,就这样也没少搬东西。岳璃悄悄地跟上去验看,发现都是云台书院的课本和真题,颇有些无语,就原样放回,没有惊动她。
结果就发现跟她接头的是水师里的人,一路查下去,她身后的人,竟是现在明州的沿海制置使赵伯圭。
在海州兴起之前,明州是南宋最大的港口,而明州知州兼任沿海制置使,负责海防,节制水军,发往海州的南方商船,基本上都得走明州这条线,而北方南下的商船,原本是直达明州,现在却为了便利和安全,都在海州交易倒货,无需再南下明州,无形之中,明州的关税就少了一半。
更不用说来自东瀛等番邦的商船,原本只有明州一个目的地,现在却分了一半去海州,就因为海州的税低事少,交易快捷简便,商行管理公平严格,对于商家来说,自然舍难取易,纷纷改道。
对方靖远而言,他经营海州,公平竞争,也是为了给北伐奠基,由此向北方扩张,根本没去考虑对南宋港口的影响。
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而且眼下的这位明州使君,还是当今官家的亲兄长,嗣秀王世子赵伯圭,哪怕赵昚过继给了赵构,从亲兄弟变成了堂兄弟,这血脉亲情还是扯不断的,在这一点上,赵昚绝不会偏向他。
“你说,官家知不知道呢?”岳璃迟疑半响,方才问道:“秀王世子是今年才赴任明州,接掌水军,就派了人过来。还是个女子……”
“她不仅是女子……还是我老乡。”方靖远苦笑了一下,看到岳璃一脸疑惑之色,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偶然间,得到了大约一千年后的我的记忆,而这个樊十三娘,她的情况,应该跟我类似。”
“我依然有在这里出生和成长的记忆,所以应该属于和后世的我合并,而樊十三娘的情况我不大了解,或许跟我一样,或许……”
“她像是借尸还魂。”岳璃突然说道:“我派人调查过,樊翁将她关在铺子里做糕饼,并没有打算让她嫁人,但他的对家在去年美食大赛上败给他之后,知道如今樊家的秘方都在樊十三娘手里,就故意派了个俊俏的后生去引诱她,十三娘答应跟那人私奔之时,被樊翁发现,将那后生打了出去,把她关在家里。”
“街坊邻居说那晚她哭了一夜,后来悬梁自尽,还好被人救下,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哄着樊翁做了些新式糕饼,后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蒙汗药,把一家子人都药翻了,卷了家里的银钱跑了,樊翁醒来去找对家和那后生,可都没人见过十三娘。”
“谁能想到,她能如此神通广大,拿到秀王世子的令牌,来了海州。”
“这等本事,绝非以前的樊十三娘能做到的,所以……她不一样。”
方靖远听她说得有条有理,从容冷静,自己却冷静不下来了,“阿璃,我刚才是跟你说,我……有千年后的记忆,你不怕吗?不觉得我是……妖孽吗?”
这反应着实让他意外,他一直保守的秘密,在面对岳璃时,和盘托出,自觉冒了很大的风险,怕她会翻脸,会害怕,会……远离自己,可就算他有一万种想法,都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淡定如此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自己的说法。
“怎么会,圣人不都是生而知之吗?”岳璃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你一直为国为民,从未因一己之私而贪赃敛财,怎么可能是妖孽?祖母曾说,古之先贤圣人,都是生而知之,大宋有你,才有如今中兴之兆,得以北伐收复故土,都是靠你,甚至官家的龙气……更何况,若没有你,我和家人还不知会如何。要说,也该说你是大宋的祥瑞,百姓的福星,我又为何要怕?”
“祥瑞就免了!”方靖远敬谢不敏,倒是松了口气,“你不怕我就好,一直揣着个秘密,还真是麻烦。”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金手指,毕竟后世所学的很多东西,都依赖基础工业,而在这个时代,炼钢炉还没达到水平,蒸汽机还没研发出来,发电机就更别提了,那些小打小闹的制造业,不过是锦上添花。
事实证明,古人的发明创造力并不亚于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