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可枉顾国法……”
“陛下且放心,微臣绝不会乱来的。”方靖远坦然说道:“只需要陛下准许微臣给提供这些考试用品和服务的商家一个名号,比如‘隆兴元年省试指定香皂’、‘进士及第专用笔’、‘科举考试专用纸’、‘皇家特制墨’……”
“简直是胡闹!”礼部马尚书一听就急了,“科举乃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商人重利轻义,一旦引入商户,若是内外勾结舞弊,该当如何?”
方靖远原地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没商人时,就没人作弊了?
“马尚书所言极是,以后干脆禁绝商户,户部也省得每年计算商税时劳心费力,对不对?因噎废食,马尚书一心讲礼,视钱财如粪土,不如捐些财物出来,也就不用这些商家赞助了?”
“你——”马尚书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旁白的户部李尚书则立刻调转墙头,附和道:“方修撰所言极是。我朝义商众多,平日里修桥补路,赞助乡学社学的大有人在,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肯支持省试的义商定然云集而来,无需马尚书担心。”
自古朝廷以农为本,认为商人重利轻义,往往施政时都“重农抑商”,唐朝和明清时代甚至禁止商户子科举入仕,唯独大宋年间,不但鼓励经商和手工业发展,对商户子只要曾有功于朝廷,行义举,做善事,有“奇才义行”、“卓然不群”者,亦许解送。(注1)
只要有这个先例一开,其实对商户子的约束基本等于无,仁宗时代连中三元的冯京,就是商人之子。
连赵构都能为海商重利而妥协,更何况其他人。户部整日里为钱粮发愁,精心算计,才能勉强应付,如今得方靖远提示,忽然发现这样大手笔的改造贡院,不但不用花钱,还能省钱,甚至有些长期冠名广告,还能给户部赚钱。
这不调转立场爬墙头,简直就不配做户部管钱的大佬。
南宋商业发达,各家酒楼商行社团为促销也是花招层出不穷,从关扑抽奖到彩楼展销,丝毫不亚于后世。李尚书是算学出身,长于经济,自然知道那些商户重利亦重名,若是能有官家亲笔题字,那提供的考试用品立刻身价百倍,就算这次省试五千人所用全部白送,他们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全部赚回来,甚至翻几倍的利润。
这等生财之道,真亏素来清贫的方探花能想得出来!
李尚书稍一算账,就打算回头让自家族人经营的铺子也去找方探花探探路,说不定也能搭上这艘大船赚一笔,看向方靖远的眼神,就不再是先前那般抗拒抵触防备,而是如同看到观音坐下的招财童子一般,金光闪闪。
“你还真是会算计!”赵昚简直无语地看着方靖远,想到自己的“御笔”会冠名在某些笔墨纸砚甚至“香皂”上,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那些文房四宝好说,可考生的衣服鞋袜和沐浴用品,又从何而来?难道这些也有人肯送?”
马尚书又回过点气来,听官家发问,立刻跟着说道:“这衣衫需量体裁衣,若是不合体或粗制滥造,岂不有碍官家名声?”
“这个好说,微臣早已想好。”方靖远当即说道:“龙门搜捡时让考生脱衣袒怀,固然可防止作弊,可士子亦有尊严,于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更是有辱斯文。可若是不严格搜捡,又怕有人心存不轨,夹带舞弊。”
“所以就请官家赐浴,既能令众考生得沐天恩浩荡,又可避免有心之人舞弊,大家都是两手空空入考场,坦荡荡考试,也就无需再担心舞弊之事。”
“至于统一的服装,微臣已命人做了一身样衣,今日带来放在殿前班房,若是官家和二位尚书想看看,我这就去拿来试穿给诸位。”
“好!”赵昚不等那两位尚书开口,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满心好奇想要看看方靖远到底弄出什么样的衣服,可以无需量体裁衣,便可让考生们统一着装。
可等了一会儿看到方靖远拿进来的东西,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一件纯白色的圆领宽袍,正身宽宽大大,若不是有腰带和袖口系着,简直可以套进去两到三个方靖远,尽管如此,方靖远穿着白衣飘飘,倒真似神仙中人,可若是换了别人穿着一身白衣素服,肥肥大大如此模样……简直不敢想象。
只是李尚书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有伸手摸了摸布料,忽地问道:“这布料细密厚实,怕不是寻常细麻织成的吧?”
方靖远朝他竖起大拇指,“李尚书果真是行家,好眼光!省试要在贡院中坐足九日,身着白衣,既合白衣入仕之典,又能一目了然地看到各人行事作风。无论是粗心以笔墨污了衣衫,还是坐卧举止留下的痕迹,便可看出其人文外行事。若有作弊者,但凡心虚行事慌张,在这种浅色映衬下,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痕迹。”
“更何况,这是用特殊的技巧织造的布料裁制而成,不光厚实耐穿耐磨,而且从头到脚没一处可容物,口袋袖袋一个都无,想要藏点东西也藏不住……”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只需要用腰带和袖带调整松紧,绝大多数人都可以穿上,考试期间,只要保暖、统一、避风,不比什么都好?”
“不错!”赵昚明白了他的用意,连连点头,“元泽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