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总默了默, 慢慢拿起自己面前的文件, 竖起来立在左半边脸旁边,挡住蒋林野的视线。
简薇低声:“棠总?”
“棠总昨晚喝多了酒吹了冷风, 左半边脸有点面瘫,不能见光。”棠宁表情诚恳,波澜不惊,“问题不大,你们继续。”
蒋林野眼底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会议被短暂地打断了一下, 进程仍然如常继续。
这一年快结束了, 年底只剩最后一个大的项目, 其他工作都显得有些繁琐。
但最后这个项目也没多少需要棠宁插手的东西, 跟养老院的合作是她失忆前之前签的,需要商讨的事宜早就在初期和中期就结束了。
她撑着下巴听几位经理讨论最后一个阶段的项目落实, 只有一个疑问:“这项目是不是还有一个负责人?为什么我的文件上这一栏是空白的?”
她话音落下, 整个会议室里短暂地静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棠宁的错觉,她觉得自己说完那句话后, 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都变得有些古怪。
说错话了?
她正想开口挽救, 简薇低声:“棠总,那个是……”
“另一位负责人是我。”蒋林野清咳一声, 用低沉的声音打断她, “养老院的项目是棠氏在做, 换句话说,我是你这次的合作方。”
棠宁默了默,放下文件,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份项目书写得这么简略?”
几位经理不知道她失忆的事,看到两个人窃窃私语,不约而同地开始挠头看地,移开目光望别的地方。
蒋林野知道她一来嫌麻烦,二来不想看到他的名字。反正那份项目书是她自己留着看的,所以只记了重点。
但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压低声音,很认真地向她解释:“你一直这样,所有与我有关的事,都牢牢记在心里,从不用纸笔。”
妈的——
几个经理在心里想。
好想把耳朵堵上啊。
为什么要坐在办公室里吃这种陈年狗粮。
棠宁:“……”
她默了默,面无表情地重新竖起文件,挡住脸:“好了,进行下一个环节,圣诞节和年会的事需要现在定吗?”
“不急着现在定。”一位经理说,“我们按照往年的预算,做了几份圣诞节和年会的策划。您只要做个最终决定,然后给我们留足准备时间就行了。”
棠宁对这种策划一大群人吃喝玩乐的事情其实不怎么在行,想了想,点头道:“那等等吧,我本周之内给你们答复。”
结束会议最后一个环节,经理们鱼贯而出各归其位,棠宁迫不及待地冲到窗前,打开窗户透气。
每周一的晨会都会开一整个早上,室内太温暖了,她听大家做一周总结,总是昏昏欲睡。
会议室视野很好,推开玻璃窗,抬头就能看到大片果冻般蔚蓝色的天。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很好,只不过冬天的阳光也是冷的,风里带着干燥的凉气,和遥远的冬樱花香。
棠宁小动物似的耸耸鼻子,眯起眼,浮起打喷嚏的冲动。
下一秒,眼前突然探出一条手臂。男人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挡在她面前:“窗户不要开这么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阖上三分之二。
棠宁用力耸耸鼻子,这个喷嚏还是没打出来。
她有点不爽,蹭地转过来:“你不是从不来开会吗?为什么今天早上突然过来了?”
蒋林野声音清淡,简明扼要:“这个项目会很赚钱。”
喔,也对,他是来工作的。
“这样。”棠宁反应过来,立刻觉得可以理解前夫这种行为。尽管离婚了,他们还是有很多藕断丝连的项目联系,这是以前留下的余孽,可以慢慢清除。
她不着急。
然而在蒋林野的视角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小狐狸好像有点委屈,她微微垂着眼,半张脸埋在黑色的口罩里,眼尾有些红,不确定是过敏导致的,还是背地里偷偷哭过。
他眉头微蹙,思索片刻,低声问:“你在怪我?”
棠宁蒙了:“啊?”
“我的工作重心在棠氏。”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以往,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都不会过来。”
不是……棠宁不明白,干吗跟她解释这个?
但她也懒得问,还是很有风度地点点头:“喔。”
简薇在门口等她,她没打算跟前夫聊太久:“那项目的事情再说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对了,谢谢你帮我解决傅采采。”
虽然对方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就是挺让人不爽的。
少个祸害,至少眼前清净很多。
“我先走了,再见。”说着,她顺手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转身打算出门。
可脚还没抬起来,就被蒋林野一把拽住:“棠宁。”
小狐狸一个趔趄差点摔他怀里,没什么好气:“干什么。”
蒋林野悻悻,动作很轻地放开她:“我没有想针对你……”
棠宁:“?”
他没想别人说过这些话,解释得超级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