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有盛开着鸢尾花的玻璃花房,温泉从山上引下,直接流入浴室。
棠宁吃过晚饭,泡在巨大的浴池里,透过单向玻璃,看到外面碧翠的松涛。
空气里浮动着清淡的硫磺味,她身上伤口没有好全,胳膊上很多剐蹭的痕迹甚至未结痂,不敢在水里待太久,发了会儿呆就匆匆爬起来。
卧室设计倒很符合她的喜好,不是冷色调,床单是温柔的薄荷色,让她很想在里面躺到地老天荒。
再加上,晚饭时家里阿姨无意间说漏嘴的那句:“先生工作忙,经常在公司加班,有时候晚上就不回来过夜,所以不用准备他的饭。”
——棠宁整个人都很兴奋。
“整张床都是我的了……”
不,整个房子!
她知道蒋林野有洁癖,要不是这张床她也要睡,她简直想穿着鞋在床上跳舞。
所以蒋林野深更半夜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只毫无防备地呈“大”字形仰面躺在那里、占据了整张床的动物。
目测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蒋总:“……”
他将夜灯旋到最低亮度,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回床头。
刚想掀开被子把她往里面挤挤,就突然发现,棠宁头发末端竟然还是潮湿的。
蒋林野有点头疼。
“棠……”想叫她起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叹口气,回到浴室找出条干毛巾,把她的发梢放到掌心,一点一点地擦干。
擦着擦着,蒋林野开始走神。
棠宁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没怎么保养过,大概是天生的。她高中时在文艺活动上很活跃,迎新晚会上去唱歌,整个人明媚张扬得像道阳光,长发被暖色的灯光一打,如同上好的绸缎。
“高中再忙,尚且有空打理长发……”
工作之后,反而只将头发留到及肩。
蒋林野停下动作,默然地注视睡梦中的棠宁。
她歪着脑袋,睫毛如同蝉翼,亚麻睡裙的吊带松松垮垮,被子也没有盖好,肤色白皙,露出肩膀和脖颈大片雪白的皮肤。
可她安静极了。
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世界才是静寂而温柔的。
一瞬间的念头。
他眸色悄然转深,突然想要吻她。
但棠宁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只猫头鹰在追着她飞,一边追一边啄她脑袋,问她凭什么拥有这么多头发,凭什么不秃头不掉头发,凭什么没有社畜的烦恼。
她被追得烦了,眉头一皱睁开眼睛,正正地对上一个逆着光黑黢黢的高大人影,心脏差点被吓停:“卧槽!”
没有多想,伸手一推。
蒋林野毫无防备一个趔趄,一米八七的个子撞上身后的椅子,椅子怼上书桌,带着柜子上的辞典都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在黑暗中,发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棠宁:“……”
她突然清醒过来。
可黑暗中现在是一片死寂。
只有男人压抑的呼吸声。
她迟疑地咽咽嗓子,心虚地爬起来:“蒋……蒋林野?”
蒋林野没说话。
“我……我听这声儿。”她小心翼翼,“您脑袋还挺硬?”
蒋林野:“……”
半晌。
黑暗里,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咬牙切齿的:
“我其他地方更硬。”
“棠宁,你有种别动,在那儿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