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山的奏折后面。
岑戈进入殿内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样,对着延安帝的方向,做势要躬身下跪。
口中说着:“微臣参见陛下。”
结果他没等跪下去,就看到太子妃堂堂正正地从皇帝的内间殿走出来,捧着大肚子笑着对他说道:“舅舅你来了。”
岑戈整个人都僵在半跪的动作,震惊地看了一眼陆孟之后,又猛地转头看向了延安帝。
延安帝正在伏案,可是他手中抓着的笔却一点一点地在朝下滴墨,而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个提线木偶。
陆孟看着岑戈说:“请舅舅随我到里间说话。”
“太子妃?!”
岑戈回过神之后表情震惊难言,很快里面又传来了封北意的声音:“岑尚书,不必过于惊慌,请来里间说话。”
岑戈怎么可能不惊慌?
他根本就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的震惊,他看到太子妃对着延安帝说:“起来进屋。”
然后延安帝就放下了笔,乖乖地跟着太子妃的身后朝屋里走。
岑戈向来沉稳,山崩面前不改色,就连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埋在山下,也并没有如此刻一般惊慌。
他表情直接裂开了。
不过他回头看了看,这龙临殿内外站着的所有侍从,全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看到皇帝被控制的这一幕。
他更是心惊肉跳。
岑戈快步跟着进入了里间,走到了延安帝的身边,还是下意识地想跪,甚至叫了延安帝一声:“陛下!”
结果延安帝毫无反应,他正在按照陆孟的指示吃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
岑戈开口便是质问,整个人都有一些摇摇欲坠一般。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做大表情眼尾的细纹清晰可见。
他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头,他分明能认得出这个就是延安帝。他侍奉多年的君王,他绝不可能认错。
可是现在延安帝对于他的呼叫毫无反应。
他听命于太子妃……
因为有封北意在,陆孟整个人都沉稳下来了。
她语调甚至有些轻快地对岑戈说:“舅舅放心,陛下没事,龙体最近一直都挺安康,只是被我控制住了。”
“你说……什么?”
“什么叫被你控制……”
接下去的话是封北意说的,封北意言简意赅地说完之后,岑戈一副天已经塌下来的表情。
他指着陆孟和封北意说:“你们这是……你们这是要谋朝篡位吗?!”
“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操控了陛下,还想拉我入伙?!满朝文武都看着,陛下若是再不能上朝,必将引得朝野动荡,你以为他们不敢结伴入宫?!”
“太子自江北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却实际上就是谋逆,你们竟敢在皇宫当中控制了皇帝,你们……”
“舅舅,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看看我姐夫现在的样子,你也知道朝中延安帝的那些人要提议怎么处置我姐姐……”
“我知道舅舅你还替姐姐说了话,舅舅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糊涂啊。”
陆孟为了拉拢岑戈,一直都叫他舅舅,用言语上面的陷阱,把他归类为自己这一方的人。
是她跟乌麟轩学的……
“舅舅……你难道还看不懂吗,延安帝已经失心疯了,他本身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就是不甘心让位,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皇储之争他不闻不问,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却任由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坑害,他连为自己征战的将军都坑害,再继续让他做皇帝,朝中忠臣良将都会是怎样的下场,舅舅可曾想过?”
陆孟煽动着岑戈,封北意也在旁边帮着陆孟说话。
向云鹤也站出来劝说道:“岑尚书向来是一个聪明人,岑家在朝中的势力步步被修剪打压,皇帝未必没有连根拔除的意思,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岑戈皱着眉看向了向云鹤,本来想要呵斥这个太监两句,竟然连个太监都敢跑出来妄议朝政了!
但是他看了向云鹤一眼,就认出这个是在皇家狩猎场,带人救下自己二儿子岑溪世的太监。
岑戈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他看着延安帝,又看向陆孟和封北意,最后视线落在了陆孟的肚子上,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可太子谋逆造反,我岑家世代忠良,怎能……”
这就是彻底松动了,毕竟到如今,岑戈也已经看懂了延安帝大势已去。
延安帝身边的人这些天都没有作出反应,说明已经被处理了。
岑戈并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是陆孟一个人做到的,或者是封北意做的。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女人和一个残疾能做成这种事。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乌麟轩的手笔。
可是乌麟轩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在江北起兵步步碾压向皇城,他要怎么才能够顺利登基?
“舅舅何需担忧?太子是不是谋逆造反,皇帝又没有下旨断定过,更没有亲口说过。”
陆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