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快速清扫完地上的瓜子壳, 又将原本的深黑色地毯,换成了一块雪白的长绒地毯后,离开了卧室。
没一会儿, 进来两名保镖。
荆梵音被尹似槿抱在腿上,因为心虚跟着老人家贪嘴嗑瓜子, 弄脏了卧室, 埋在他怀里,始终没敢抬起脑袋。
直到两声弱弱的“少爷”, 她才悄悄扭头, 就看见两名保镖低头站在不远处,一个弓背扶腰, 一个左眼青肿,缩着脖子,疼得控制不住龇牙。
感觉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
人高马大的两个西装壮汉,模样局促, 手脚仿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了。
安静了好半晌, 始终没听见尹似槿回应, 荆梵音又好奇回眸, 霎时, 便对上一双清透的浅眸,浸满光影, 侧面极净的落地玻璃窗,透入金色光粒, 落在他脸上,染得睫羽一半鸦青, 一半银灰。
尹似槿靠着黑色沙发椅背, 神情慵懒, 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
他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放在她身后,指尖卷绕她的发丝,仿佛没听见旁的声音,只望着她,也不言语。
荆梵音:“……”
最怕尹少爷温柔地望着人笑,还不说话。
就又暧昧又好吓人。
荆梵音脸上悄无声息热了起来,小心脏开始哆嗦,想躲开视线,但眼睛不听她使唤。
那两名保镖大概也察觉了自己有点多余,又没胆子出去,更弱气地喊了声“少爷”。
荆梵音被他们这一唤,唤清醒了点。
她眨眨眼,想扭头,可脑袋刚动了下,头皮就是一痛,好像是头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后脑勺抚上一只大手,缓缓将她小脑袋转回来,摁进他胸口靠着。
尹似槿给她揉后脑勺,漫不经心吩咐两名保镖:“出去。”
一瞬间,空气仿佛陷入凝滞。
隐隐似乎还有两声抽气。
荆梵音头皮没那么疼了,又想扭头看看什么情况,但后脑勺上的手轻轻按着,让她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听见保镖声音微颤,应道:“……是,少爷。”
脚步声响起,没多久,又是一声关门。
荆梵音缩着小肩,脸贴着尹似槿花香幽冷的胸口,转着眼珠子,略微忐忑。
屋里开了半扇窗,安静得能听见细弱的风声。
尹似槿忽然温柔地将她脑袋捧起来,低下头,与她额抵额,揽着她腰身的手,指尖仍缠着半圈她的发丝,捧着她脸颊的手,拇指指腹细细摩挲她泛红的唇角。
他目光逡巡在她狭窄的瞳孔里,轻笑着问:“梵音知道,爷爷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荆梵音:“?”
这问题就有点突然。
荆梵音脑子拐了个弯,反应过来,心里便忍不住叹气,想起之前尹老太爷一边跟她嗑瓜子,一边良苦用心地给她说尹似槿小时候的遭遇。
这还能来干什么的?
不就是来帮他卖惨,以求他们夫妻关系和睦的嘛。
爷爷他老人家真不容易,这么大把年纪了,为了尹似槿这宝贝孙子,也是操碎了心。
再对比尹似槿以往对爷爷不冷不热的态度,之前一进屋,看见老人家第一句话就是“爷爷最近似乎清闲了”,仿佛还有句潜台词“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走的时候,也就一句极其不走心的“爷爷慢走”……
荆梵音:就很为爷爷感到心酸,感觉爷爷对尹似槿才是真爱,我不配。
荆梵音微红着脸,蹙紧小眉头,没有说话。
尹似槿似乎也不介意她的沉默,仍是笑着:“爷爷,是来帮梵音逃的。”
阳光在他身后,一双琥珀眸愈发幽邃,他唇上的笑,似乎更深了。
“梵音,想逃吗?”
尹似槿指尖在她嘴唇上的力度,不知不觉加重,凝着她的瞳孔,正逐渐吞没光亮。
他的声音极轻:“逃到一个没有哥哥的地方,不用被迫待在卧室,可以随意出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守在门口,阻止外人靠近……梵音,还可以交很多朋友,按照自己的意愿,认识不同性格、新的、自己喜欢的朋友……”
“梵音,想吗?”
想逃吗?
尹似槿声音渐渐沙哑,低低的,带着点笑。
他神色平静,在从容地为她描绘一个自由、单纯、令普通人都会向往的世界。
——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荆梵音:“……”
小心脏这时候就很不争气,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虽然已经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不得不感慨,尹似槿这张脸真是神颜,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挑不出半点毛病。
害她差点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荆梵音沉默了几秒,回忆尹似槿刚都说了什么。
回忆完,发现不太对,他现在这状态就很不对。
表面看着非常平静,隐隐又觉得哪里有点诡异,就有一种,她要是一个回话没回好,尹似槿秒秒钟就会在她眼前黑化的不祥预感……
而且,为什么会认为她要逃啊?
爷爷今天哪句话让他产